邹云逸将帛书塞进内襟,目光扫过她腰间的问心剑穗:“你护着契约,我去引开守卫。”他刚要推门,马灵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幻灵之眼里闪过刺目的红光——
院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阴寒的气息像冰锥般刺进骨髓。
正厅里的黑袍人猛地抬头,玄色玉簪“当啷”掉在地上:“大人……大人来了!”
马灵悦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重,却像踩在人心尖上,每一步都让空气凝结一分。
“你们来得正好。”
沙哑的、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马灵悦透过门缝看见一道红衣身影跨过断碑,红袍上绣着的骷髅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他的眼尾挑着血痕,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本尊等这半块残玉,等了三百年。”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在触及那抹红衣的瞬间骤然刺痛,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月光,而是翻涌的血雾——赤炎邪尊周身缭绕的鬼气中,竟裹着数十道半透明的魂魄,正发出细若蚊蝇的哭嚎。
她下意识攥紧腰间半块残玉,玉身烫得几乎要灼伤掌心,这才惊觉方才地牢里残玉发烫,原是感应到了邪尊的气息。
“交出残玉,本尊留你全尸。”赤炎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青铜,他抬手间,院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百余名邪修从断碑后窜出,玄铁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将耳房团团围住。
马灵悦的后背抵着檀木柜,能听见邹云逸的呼吸声就在身侧,他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她的手背——是“我来引开,你找机会跑”的暗号。
“灵悦,把契约书藏好。”邹云逸的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问心剑已悄然出鞘,剑鸣声惊得正厅的魂炼鼎晃了晃,“去后墙第三块青石板,我前日发现下面有条暗河。”他转身时衣摆扫过她的手腕,像是最后一次触碰,“若我……你便替我看遍仙宫的春樱。”
马灵悦的喉头发紧,想说“我等你一起看”,可邪修的喊杀声已经炸响。
邹云逸挥剑挑飞两把刺来的匕首,玄色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问心剑的青光映得他额间血痕愈发刺眼。
他故意往左侧引,那里邪修最多——正是给她留出往右突围的空隙。
“想走?”赤炎的红袍无风自动,他屈指一弹,一道黑芒破空而来,正击在邹云逸的后心。
马灵悦眼睁睁看着他踉跄两步,嘴角溢出黑血,问心剑“当啷”坠地。
“云逸!”她喊出声,可喉咙像被人攥住,声音细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邹云逸转头对她笑,血沫混着笑意:“跑。”这一字刚出口,赤炎的第二掌已至。
掌风卷着腐臭的鬼气,将他整个人拍在院墙上,青砖碎裂的声音比雷声还响。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在此时突然清明,她看见邹云逸的魂魄被震得微微离体,却又被一股温和的灵力拽了回去——是他前日替她挡冰锥时,她偷偷渡进他体内的半缕本命元灵。
“还不快走!”邹云逸咳出一口黑血,勉强撑起身子,指尖凝出最后一道剑气,将扑向她的邪修逼退三步。
马灵悦这才惊觉自己还站在原地,她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疼得眼泪直掉。
她摸出引魂铃晃了两下,困住近身的两个邪修,然后疯了似的冲向耳房后墙。
后墙第三块青石板下果然有暗格,她用残玉划开青苔,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的洞口。
邪修的喊杀声近在咫尺,她听见赤炎嗤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玉。”马灵悦钻进洞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邹云逸已经倒在血泊里,赤炎的脚尖抵着他的胸口,红袍上的骷髅图腾正缓缓渗出血色。
暗河的水冰得刺骨,她顺着水流漂了半个时辰,直到听见外面的人声渐远,才从芦苇丛里钻出来。
怀里的契约书被她用灵力裹得严严实实,半点没沾湿。
她摸了摸脖颈间的半块残玉,玉身终于凉了下来,可心口的疼却越来越烈——邹云逸的本命玉佩还在她这里,方才他塞给她时说“留个念想”,现在倒成了催命符。
赶回仙宫时天刚破晓,朱雀殿的晨钟本该响彻云霄,此刻却静得反常。
守宫门的仙侍眼神躲闪,见她过来,连通行玉牌都没看就放行了。
她穿过演武场,往常这个时辰该有弟子练剑,如今却空无一人,只有几盏长明灯在风里摇晃,灯油滴在青石板上,像一滩滩凝固的血。
“马上仙。”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穿月白仙袍的男子抱剑而立,腰间玉牌刻着“查案”二字,“奉仙尊之命,有密信交于你。”他递来的信笺染着极淡的沉水香,展开后只有一行小字:“小心身边之人。”
马灵悦的指尖微颤,她抬头欲问,那仙使却已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晨雾里。
她攥紧信笺往凌霄殿跑,仙尊的鎏金殿门半开着,殿内传来翻找典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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