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听罢,忙伸手将那护腰并针线篓子挪到稍远的炕几上。撩袍蹲身,伏在炕沿,仰脸望着她道:“我的好主儿!您这心肠也太实诚了!”
“奴才在您跟前儿‘卖卖可怜’,不过是想着搏主儿一点子心疼罢了。主儿难道还不知奴才的底细么?如今奴才好歹在御前伺候,皇上跟前儿也算有几分体面,哪里就真冻着了、缺着了?主儿您自个儿尚在病中,还惦记着奴才这点子小事,叫奴才心里头如何过意得去?您这金尊玉贵的身子,才最是紧要,万不可再为奴才劳神费力了。”
魏嬿婉听了,在进忠手背上轻轻抚了两下,“这紫禁城里的天家富贵,主子们尚有三六九等之分,何况底下人?纵是御前行走,面上风光,内里的冷暖艰辛,又能比旁人强出多少去?”
“你既是我的人,在这深宫里头,与我同乘一舟,共历风波……我但凡有一分心力,便必要将最好的与你。不为你如今在御前得不得脸,只为着你我这一路行来,彼此扶持、相与周全的那点子‘恩义’二字。否则,我这心里,如何过得去?”
进忠喉头微动,声音愈发低沉恭顺:“主儿待奴才的这份心,奴才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奴才是什么样微贱的根底,主儿不嫌腌臜,还肯这般抬举体恤……这已是奴才几世修来的造化。”
魏嬿婉收回手,用那带着药香的指尖,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嗔怪中难掩亲昵地,在进忠低垂的额上轻轻一点:“瞧瞧!瞧瞧!这不又来了?一张巧嘴,‘卖可怜’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句句都往人心坎儿里钻,可不是存了心要惹我心疼,好叫我多记挂你几分么?”
进忠便作势往自己脸上轻轻掴了两下,口中连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打!瞧奴才这张没把门的嘴,又惹得主儿说了这许多掏心窝子的话!主儿快歇歇神儿,万莫再为奴才费心了!”
魏嬿婉被勾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这一笑,如同久阴初霁,破开了病中笼罩的沉沉郁气。
窗棂外侍立的宫娥太监,彼此悄悄交换个眼色,也被这笑声浸润,悄悄松泛下来。
深宫寂寥,病榻凄清,此刻竟难得地生出了几分家常的、熨帖人心的暖和气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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