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刀之时,他目光无意间落在柴刀那并不锋利的刃口上,看着那在月光下泛着冷硬微光的铁器,心中忽有所感。
劈柴,亦是劈砍。与剑之劈砍,可有相通?
心念微动,他并未立刻用力劈下,而是回忆起往日劈柴时的感觉。需看准木纹走向,寻其薄弱之处,发力需脆快,力道需透入,而非一味蛮干。否则不仅费力,柴也劈得歪斜粗糙。
他凝神,目光锁定木段中央一处纹理稍疏之地,手臂扬起,柴刀划破月光,带起一道微弧。
嚓! 一声轻响,干脆利落。木段应声从中裂为两半,断面光滑平整。
欧阳奚旺看着那光滑断面,微微一怔。这一刀,并未用多少力气,却效果极佳。只因顺应了木纹之势,寻得了最佳发力之点。
他拿起另一段木头,再次举刀。这一次,他刻意不去寻木纹,而是随意找了一处看似坚硬之地,用力劈下。
咚! 一声闷响,柴刀砍入木头寸许便被卡住,未能劈开,反震得手臂微麻。断面更是粗糙不堪。
两相对比,感受迥异。
欧阳奚旺放下柴刀,拿起那根无名铁胚,眼中若有所思。
“顺势…寻隙…发力于一点…”他低声自语。这劈柴之理,似乎与那老执事所言“重意不重力,重势不重形”,隐隐有暗合之处?
自己所欠缺的,并非力量与速度,而是那一种对“势”的把握,对“力”的精妙运用?一种超越纯粹蛮力、更为高效、更为精准的…“理”?
他再次握住铁胚,心境已然不同。不再焦躁,不再刻意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意”,而是将心神沉静下来,回忆着方才劈柴时那顺畅一击的感觉。
他目光扫过院落,最终落在那半截枯树桩上——正是前日他试验拳力所留深深拳印之处。
他缓步走去,立于树桩前丈许之地。并未立刻攻击,只是静静看着那粗糙的树皮、深深的拳印、以及四周蔓延的裂纹。
月光如水,浸润万物,也浸润着他的心神。四周万籁俱寂,唯有清风拂过草叶的微声。
他缓缓闭上双眼,并非用目视,而是以心神去“感知”那树桩。感知它的质地,它的纹理,它的坚韧与脆弱之处。甚至感知那拳印周围,因巨力冲击而变得更为疏松、更易破坏的内部结构。
一种玄而又玄的明悟,如同月下清泉,悄然流淌过心田。
他并未学习过任何高深的神识运用之法,但此刻,在那奇异的心境与月光映照下,他那远超常人的灵觉,竟与手中铁胚,与眼前目标,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
忽然,他动了!
并非狂暴猛冲,而是身形如月光下的幽影,悄无声息地滑步上前!同时,手中铁胚疾刺而出!
这一刺,看似平平无奇,速度甚至不如他全力爆发之快,力量也似乎有所收敛。
然而,就在铁胚尖端即将触及树桩的前一瞬,他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臂膀筋肉以一种玄妙韵律瞬间绷紧、发力!那原本沉稳刺出的铁胚,速度骤然飙升!尖端甚至因极速摩擦空气而微微发红!
更奇特的是,铁胚刺出的轨迹,并非直指树桩中心,而是微妙地偏转了毫厘,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那深深拳印边缘、数道裂纹交汇延伸的一个点!
那个点,并非树桩最坚硬之处,也非最脆弱之处,却是在他方才心神感知中,整个承受过拳力的区域力场流转的一个关键“节点”!是结构最为松动、最易引发连锁破坏的“隙”!
“噗!”
一声轻微却异常沉闷的异响传来!
铁胚尖端毫无阻碍地没入树桩之中!直至没柄!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裂声,没有木屑纷飞的场面。只有那根黝黑的铁胚,静静地插在树桩上,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
欧阳奚旺松开手,后退一步,凝神看去。
只见以铁胚没入之处为中心,一道道细微的裂纹,正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阻挡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向树桩内部蔓延、渗透!那并非是蛮力撕裂的痕迹,而更像是一种…结构被从内部关键点破坏后,自然而然的崩解!
数息之后。
“喀啦啦……”
一阵细密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树桩内部响起。
下一刻,那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树桩,竟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兽,从内部开始缓缓坍塌、瓦解!最终化作一地不过拳头大小的、极其规整的碎木块!断面光滑如镜!
竟是寸寸碎裂,由内而外!
欧阳奚旺怔怔地看着那一地规整的碎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一击…绝非他往日风格!
力量,甚至不足平日七成。 速度,亦非极致。 却造成了如此诡异而彻底的破坏效果!
只因…他寻到了“理”,顺应了“势”,发力于那最关键一“点”!
月光下,他仿佛抓住了一丝灵光,一丝属于“剑”的、超越纯粹力量与速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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