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腕力?欧阳奚旺盯着自己的手腕。在祖森,他投掷骨矛、挥舞石斧,靠的是整个手臂乃至全身的爆发力!手腕?那是最灵活也最脆弱的地方,是用来在搏杀中卸力、变向的,不是用来发力的主攻点!
他尝试着,在极其缓慢地刺出木鞘剑时,刻意地、生硬地抖了一下手腕。那动作,如同痉挛,毫无美感与力量感,反而显得更加滑稽可笑。
“噗嗤!”
“哎哟我的娘!他那是刺剑?是抽筋吧?”
“抖手腕?我看他是想把剑甩出去!”
“不行了不行了,再看下去我肚子要笑破了!”
刚刚被压下去的嗤笑声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猛烈。连一些原本还算克制的弟子,看到欧阳奚旺那生硬抖腕的“绝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执事弟子脸色铁青,看着欧阳奚旺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厌烦:“朽木!顽石!简直是对牛弹琴!你就保持这个姿势!握剑!站桩!给我站到下课!好好体会什么叫‘形正’!”他彻底放弃了,拂袖而去,眼不见为净。
嘲笑声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肆无忌惮地冲刷着殿角。目光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少年沉默的脊背上。
“看他那样子,真像头被套上缰绳的野驴,浑身不自在!”
“听说他以前在什么深山老林里跟野兽厮混?难怪,一身野气,根本教化不了!”
“带着两只不伦不类的畜生来上剑课,自己练得也跟畜生似的,真是绝配!”
“我看他这辈子也就配在后山砍树挑水了,剑道?做梦去吧!”
“就是,白瞎了那把剑,虽然看着也不怎么样,但落在他手里,明珠暗投啊!”
“嘘,小声点,你看他那把破剑的剑鞘,好像裂了条缝?该不会是他自己练‘棒槌剑法’给震裂的吧?哈哈哈!”
刻薄的话语,毫不掩饰地钻入耳中。欧阳奚旺依旧沉默地站着,握着剑,维持着那别扭的姿势。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那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汹涌的紫金光芒。体内的力量在咆哮,在冲撞着那无形的枷锁,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沉闷的战鼓。
他不懂什么“形正”,什么“力贯一线”,什么“意守剑尖”。他只知道,这样站着,这样握着,这样刺出去,十分别扭,十分难受,十分憋屈!像被捆住了手脚丢进了泥潭!在祖森,任何让他感觉如此别扭的动作,都是致命的破绽,都会被凶兽抓住机会撕成碎片!
他下意识地,握剑的手,五指再次无意识地收紧,如同铁箍般锁死了剑柄。那粗糙的麻绳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熟悉的、掌控的力量感。僵硬挺直的腰背,也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丝,重心不再死死压在后跟,而是悄然前移了一分,脚掌微微弓起,如同蓄势的豹子。这个微小的调整,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找回了一丝属于他的平衡和爆发感。
虽然外表看起来,他依旧像个笨拙的学徒在罚站。但内里,那股被强行压抑的野性熔岩,正在沉默中积蓄着力量。他能清晰地“听”到背上木鞘中,那柄暗银凶剑在鞘内发出极其细微的、不甘的嗡鸣。剑身那道细微的裂纹处,一丝灼热的庚金煞气,如同呼应他内心的躁动,悄然弥漫,却被坚韧的木鞘死死锁住。
角落里的墨星,混沌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嘲笑声最响的方向,小爪子无意识地刨着蒲团下的青砖。小呆毛则飞到欧阳奚旺的肩膀上,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发出“啾啾”的安慰声。
时间在难熬的沉默和刺耳的嗤笑声中缓慢流淌。阳光透过高窗,光柱移动,将欧阳奚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承受着嘲笑的浪潮一遍遍冲刷。周围的弟子们演练累了,开始休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水、交谈,目光却依旧时不时瞟向殿角,带着猎奇般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喂,野人,”一个胆大的弟子,或许是觉得无聊,或许是觉得对方好欺负,竟捏着一颗用来练习指力的小石子,远远地朝着欧阳奚旺脚边弹了过来,石子“啪嗒”一声落在青石板上,滚了几圈,“接着!看你站桩无聊,给你点乐子!像不像你们林子里丢骨头逗狗?”
哄笑声再次炸响!
“李师兄高见!”
“哈哈哈!野人逗野狗,绝配!”
“看他接不接?接了就是认了!”
欧阳奚旺的身体,在石子落地的瞬间,极其细微地震颤了一下。低垂的眼睑猛地抬起!星辰般的眸子深处,那压抑的紫金光芒如同被点燃的熔岩,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凶戾!一股无形的、源自洪荒的凶悍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激怒,瞬间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
殿内所有的笑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扼断!
离得近的几个弟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悸和恐惧!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正缓缓抬起头颅,露出了染血的獠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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