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和张婶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太明白那些术语,但看到李睿那认真到近乎偏执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张婶把切好的葱末拌进肉馅里,又小心翼翼地撒上宝贵的粗盐。王大妈则开始和面,发黄的面粉掺入碾碎的草籽粉和一点点珍贵的土豆淀粉(来自李睿精心呵护的那几株幼苗贡献的边角料),加水和成一块韧性不足却格外珍贵的面团。
营地里的气氛因为这点“年夜饭”的筹备,难得地活泛了一些。孩子们暂时忘却了恐惧,围在面盆和肉馅旁,小鼻子翕动着,贪婪地嗅着那点难得的肉味和葱香,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属于孩童的纯粹渴望。王工用捡来的工具,努力将一块相对平整的木板刨得更光滑些,想给陈海的木牌刻上更深的字迹,动作间带着一种沉默的缅怀。刘嫂抱着小囡,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目光时不时飘向营地西侧围墙外那座不起眼的新坟。
老周带着几个汉子,拖来一堆昨夜激战留下的、被烧得半焦的木头碎片和断裂的怪物甲壳碎片,还有一些从废墟里翻出来的破纸箱和旧书本。“就这些了,柱子,省着点烧,烟大就大点,能点着就行。”
铁柱应了一声,抓起一把干燥的碎纸屑塞进灶膛,又架了几根细小的焦木条在上面。他看向林风:“风哥,点火吧!俺都闻到肉香了!”他搓着手,满脸期待,仿佛即将点燃的不是一堆破烂,而是年夜饭的圣火。
林风走到灶前,指尖“噗”地一声,跳跃起一簇橘红色的火苗。这火苗不再是战斗时的狂暴,而是温顺、稳定,散发着恰到好处的暖意。他屈指一弹,火苗轻盈地落入灶膛的碎纸屑中。
呼啦!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引火物,迅速蔓延到焦黑的木条上。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周围的寒意和灰霾带来的阴郁,将围拢过来的众人脸庞映照得红彤彤的。一股混合着焦糊、木头燃烧以及…一丝微弱肉香的气息弥漫开来。
“着了着了!”孩子们兴奋地小声欢呼起来,火光在他们眼中跳跃。
铁柱咧开嘴憨笑:“还得是风哥!这火,看着就暖和!”他小心地往灶膛里添加着稍大块的焦木和破纸板,控制着火势,不让它太大把锅烧穿,也不能太小煮不熟饺子。
王大妈和张婶已经开始包饺子了。面团被擀成厚薄不均的面皮,裹上那点掺了葱末、被李睿用微弱道术“调和”过的鹿肉馅,捏成一个个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面疙瘩。虽然简陋,却凝聚着营地所有人此刻的希望。
铁锅里的水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林风专注地盯着水面,指尖悬在锅沿上方,那簇橘红色的火苗如同最精密的温度控制器,随着他的意念微微摇曳,调整着灶膛火力的强弱。他需要将水温控制在将沸未沸的状态,既要保证饺子能煮熟,又不能火力过猛让破锅里的水剧烈翻滚把饺子冲散。这对于一个习惯于用火焰毁灭敌人的法师来说,是另一种精细入微的挑战。
“风哥,你这控火的本事,比俺在工地烧锅炉的师父还厉害!”铁柱一边添柴,一边由衷赞叹。
“烧锅炉可不用防着锅炸了。”林风嘴角微扬,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他全神贯注,圣魔项链的冰寒感知与指尖火焰的灼热形成微妙的平衡,精神力如同最细的丝线,牵引着那跳跃的火舌。锅里,细密的气泡如同珍珠般从锅底升起,水面平静地荡漾着,温度被精准地维持在临界点。第一批饺子被王大妈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面疙瘩沉入锅底,在恒温的热水中慢慢舒展。
时间在火光、水汽和众人压抑的期待中缓缓流淌。锅里的水始终保持着林风控制下的“平静沸腾”,饺子在热水中翻滚沉浮,面皮渐渐变得半透明,隐约透出里面暗红色的肉馅。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面食焦香、草籽的微涩、大葱的辛香以及鹿肉特有膻味(被李睿的微弱道术中和后淡了许多)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地弥漫在安全屋前的空地上。
这香气,在充斥着焦糊、血腥和硫磺的末世废墟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珍贵。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关于“家”和“年味”的记忆碎片。许多人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默默吞咽着口水,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口冒着热气的破锅。
“差不多了。”王大妈凭借经验判断,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小心地捞起一个饺子,吹了吹,掰开。面皮已经熟透,里面的肉馅也变了颜色,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粗糙,但确实是熟了。
“开饭!”老周沙哑着嗓子宣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营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灶膛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水汽蒸腾的轻响。87名幸存者,无论大人孩子,都自觉地排起了长队。王大妈和张婶站在锅边,用一个破旧的汤勺,小心翼翼地将饺子舀进每个人伸过来的、各式各样的破碗、破盆甚至破头盔里。每人两个,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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