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苏雁织痊愈出院。

她第一时间来到凯德医院看望外婆，站在603门口，看见温嘉旭正在里面查房。

他和往常一样依旧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白大褂，干练沉稳。

这是他们从那晚过后，第一次见面，复杂的心情在心底翻涌，她躲在一旁看着，眼底不由得浮出一层云雾，她不停地眨着眼睛试图让它尽快蒸发吸收。

片刻后，温嘉旭走出门口，撞见她，眼里闪现惊喜，内心掠过无尽的思念。

他手中紧紧握着病历表，心怦怦地跳着，是紧张，是激动，是愧疚，是心疼……总之多种心情叠加在一起。

苏雁织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和他的眼睛对视，只是侧了一下身，径直走进病房，关上门。

她满脸笑容扑在外婆的怀里。

温嘉旭默默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向她，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揪着痛，眼眶有些红。

外婆不停地抚摸着苏雁织的脸庞，担心地问：“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外婆担心坏了。”

“外婆，公司临时有个项目封闭会议，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

“呵呵，没事儿就好，工作嘛，我能理解，瞧你，几日不见，怎么瘦了呢？你看下巴都尖了。”

“尖了好看呀，像葫芦娃里面的妖精。”

一句话逗得外婆呵呵直乐。

温嘉旭看着其乐融融的画面，低头垂眸转身离开。

苏雁织的余光瞥向门口，人影消失，神情渐渐黯淡下来。

外婆拉着孙女的手，语气激动：“我上次问了温医生，领证结婚的事，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他说听你的，你呀，赶紧定个日子先把证领了。”

苏雁织艰难地挤出笑容：“外婆，明年再说吧，今年事情多顾不上。”

“领证有什么顾不上，抽个时间就去了。”

“外婆，不着急，我还要多方面考验考验他呢。”

“好，好，好，考验是对的，我也不希望我的孙女被骗了。”

苏雁织回想起那晚他说的那些话，鼻子一酸，揪心的难受，就像心脏被手掌紧紧攥着。

外婆吃了药眯着，苏雁织开门出去想要透透气。

经过消防楼梯道门口时，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猛地拉进楼梯间里。

是温嘉旭，他脸色苍白如白纸，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底布满细密的血丝，眼神空洞而迷离，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依稀能看见他脸颊上冒出的胡茬。

温嘉旭看着她消瘦的模样，犹如心弦被狠狠地扯断，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

他轻声问：“这一周你去了哪里？”

苏雁织微微低头看向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温嘉旭意识到后瞬间松开。

她双手插入口袋，目光深邃又冷峻看着他，语气平静的回应：“公司临时安排出差。”

“你知道外婆有多担心吗？你一条信息都……”

“温嘉旭。”她打断他的话，顿了一下，“谢谢你没有告诉外婆。”

说完，她转身，手放在门把上将要打开门，被他再次拉住胳膊，“苏雁织，我……”

他脑子很混乱，不知道要说什么，手却不由自主地拉住她。

“就这样吧。”苏雁织声音很轻，他的手松开缓缓落下。

苏雁织头也没回，打开门直接走出去，温嘉旭眼眶湿润，忽然一阵头晕，腿脚无力，随即扶着栏杆，紧紧握着，手上指关节凸起泛白。

午饭后，苏雁织推着轮椅带着外婆来到一楼，老年人活动区，大大的落地窗，干净整洁的环境，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进屋内，温暖舒适。

外婆和几个老爷爷老奶奶聊着天，苏雁织坐在一旁看着听着。

门口出现温嘉旭的身影，他刚刚发现603房间无人，就匆忙下楼找到这里，伫立在原地静静看向苏雁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想念？是难过？是自责？是后悔？

太多的情绪在心里翻腾着，无法平静下来。

苏雁织又推着外婆在医院后花园里逛了一圈。

虽然天气冷的让人伸不开腿脚，但是能接触到暖暖的阳光，呼吸新鲜的空气，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看着蓝蓝的天空，心情一瞬间美丽许多。

温嘉旭忙完，发现病房和一楼活动室都不见人影，他到处寻找着，在走廊过道里，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她推着外婆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嘴里说着些什么，惹得外婆哈哈大笑。

午后的阳光，不多久就没了温度，她将外婆推回病房，外婆渐渐入睡。

冬季的白天很短，五点多，天就已经漆黑，她待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该走了。

电梯口等电梯时，温嘉旭向她奔来，拉着她的手跑向天台上。

两人面对面默默的站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他们目光对视，眼睛里都是彼此，眼角里也都藏着泪。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眼泪随着他的话落下，上前一步拉起她冰凉细软的双手。

苏雁织红着眼眶看着他，三个字令她蚀骨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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