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军见势不妙开始撤退,领头的军官在马上回头喊:"开春就派兵来剿你们!"燕彪捡起块冻硬的雪团砸过去,却被对方的子弹擦过耳边,在了望台的木柱上留下个弹孔。步鹰捂着流血的胳膊笑:"他们撑不了多久,济南的同志说,南边的队伍已经开始打军阀了。"
清理战场时,燕彪在一个奉军尸体上发现了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黑莲组织的莲花纹,齿轮却被换成了奉军的军徽。"这就是他们的本事,只会换壳子,不会造芯子。"步鹰把那怀表扔进冰窟,"咱们的怀表不一样,齿轮是用关东山的铁打的,轴是老百姓的心拧的。"
回到了望台,燕双鹰正用炭火给老兵暖手。娃的棉袄前襟沾着血渍,怀表盖内侧的刻痕却擦得锃亮,上面别着朵冻硬的达子香——是从牺牲的奉军尸体上摘的,他说"坏人也配不上好东西"。燕彪突然想起步鹰刚才说的话,共产党成立那天,济南的同志们在油灯下宣读宣言,窗外的月亮和今晚的一样亮。
夜里,燕彪在油灯下给步鹰包扎伤口。媳妇把燕双鹰的虎形玉佩系在步鹰的木牌上,说"玉能挡灾"。步鹰翻开那本带弹孔的宣言,指着"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那句:"白野先生要是能看见这个,肯定会说'该来的总会来'。"油灯的光在字里行间跳动,像无数跳动的火苗。
送步鹰下山时,燕彪把怀表递给他:"你带着更有用,济南比关东山凶险。"步鹰却推回来,表盖内侧的刻痕在雪光里连成完整的关东山轮廓:"这表得留在这儿,就像咱们的根。"他往燕彪手里塞了张字条,上面是济南新联络点的地址,"开春我再来,到时候给双鹰带支新钢笔。"
燕双鹰抱着怀表站在雪地里,看着爬犁越来越远。步鹰在爬犁上回头挥手,羊皮袄的毛领在风雪里翻飞,像只展翅的鹰。娃突然举起怀表大喊:"步叔叔,我认识'共产党'三个字了!"表盖内侧的刻痕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光,恰好落在爬犁的红布上,像道无声的约定。
回到屯子,燕彪把三块共产党员木牌埋在老榆树下,上面盖着新翻的冻土。媳妇往土里撒了把达子香的花籽,说"开春就能发芽"。燕双鹰把那本带弹孔的宣言藏进怀表盖,表链缠在手腕上,像系着根扯不断的线。
关东山的雪还在下,怀表的齿轮在寂静中转动。燕彪望着窗外的雪光,突然明白白野留下这枚怀表的深意——它记录的不只是关东山的山山水水,更是一代代人用信念刻下的轨迹。就像共产党的成立,不是凭空冒出的奇迹,而是无数像白野、步鹰、燕彪这样的普通人,用骨头和热血,在乱世的铁板上凿出的新生之路。
远处的鹰嘴崖,那片秋天种下的红松在风雪里挺立。燕彪知道,等到来年春天,这些树苗会抽出新芽,就像那些埋在土里的信念,总会迎着阳光生长。
怀表的滴答声里,藏着1921年关东山的雪,也藏着一个民族即将破土而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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