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吓得魂飞天外,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是…是老汉…老汉前几日…不小心…割伤了手…沾…沾上的…”这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割伤手?”张彪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他不再理会周叔,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屋内一寸寸扫过。药柜被粗暴地拉开翻找,里面的瓶瓶罐罐被弄得叮当作响。杂物堆被踢开,扬起一片灰尘。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口薄皮棺材上。
那棺材静静地立在那里,盖板并未完全合拢,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透出里面深沉的黑暗。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桐油、木头腐朽和陈年药水的气息从缝隙中散发出来。
张彪的眼神变得极其危险。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口棺材。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屋内格外清晰,如同踩在周叔的心尖上。周叔的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绝望地看着张彪靠近那口藏着沈追的棺材!完了!全完了!一旦被发现…
张彪在棺材前站定,眯着眼,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死死盯着棺材内部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时间仿佛凝固了。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周叔的额头、鬓角滑落。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
薄棺之内,狭窄、冰冷、黑暗,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沈追蜷缩着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紧贴在冰冷的棺木内壁上。左肋的伤口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下早已崩裂,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黏腻地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失血的眩晕。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外面的人听见。
更致命的是窒息感!为了尽量缩小体积,他不得不将头深深埋下,口鼻紧贴着棺木内壁粗糙的木纹。那腐朽的木头气味、残留的药水味和浓重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的气息,疯狂地涌入他的鼻腔和肺腑!他必须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剧烈咳嗽和呕吐的欲望!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失血的虚弱中艰难地漂浮,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外面,张彪那如同毒蛇般的目光,正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一寸寸地扫视着棺内的黑暗。沈追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的冰冷触感,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他的脊背!他能听到张彪粗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只要对方再靠近一点,或者伸手掀开棺盖…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永恒的折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沈追的鬓角和后背。他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用这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压制住身体本能的痉挛和颤抖。他的右手,早已悄然握紧了藏在袖中、那柄淬着幽蓝暗光的冰冷匕首!锋锐的刃口紧贴着他的手腕,如同毒蛇的獠牙,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同归于尽!这是他此刻唯一的选择!
就在沈追的神经绷紧到极致,几乎要控制不住那即将爆发的杀意之时——
“头儿!这边有个箱子!”一个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捕快突然指着墙角周叔那个装殓尸工具的木箱喊道。
张彪的目光终于被吸引开了一瞬,从棺材的缝隙移开,投向那个散发着浓烈药水味的旧木箱。
周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箱子里…最底层…藏着那块要命的无字玉牌!
“打开!”张彪厉声命令。
那捕快应了一声,粗暴地掀开箱盖,一股更浓烈的药水混合着裹尸布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些仵作用的简陋工具:小刀、镊子、缝尸针线、几块洗得发白的旧布(裹尸布)…捕快皱着眉,嫌弃地用铁尺在里面胡乱拨弄着,将那些工具翻得乱七八糟。
周叔的心随着铁尺的每一次拨动而狂跳!那玉牌…就藏在最底下的裹尸布里!
幸运的是,那捕快只是草草翻了几下,并未将裹尸布全部抖开。他捏着鼻子,一脸晦气地回禀:“头儿,都是些死人用的破烂玩意!没别的!”
张彪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内,最终又落回到那口薄皮棺材上,眼神依旧充满怀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另一个捕快从门外探进头来,大声道:“彪哥!隔壁巷子有动静!有人说好像看见个黑影往城隍庙那边跑了!看着像是受了伤的!”
这声喊叫如同天籁!
张彪猛地转头,眼中凶光一闪:“当真?!”
“千真万确!好几个街坊都看见了!一瘸一拐的!”那捕快肯定道。
张彪不再犹豫!他狠狠瞪了那口棺材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它看穿,但终究还是被“发现刺客踪迹”的消息所吸引。他猛地一挥手:“走!追!别让那点子跑了!”他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周叔和那口诡异的棺材,带着两个手下,风风火火地冲出了破屋,朝着隔壁巷子方向追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