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沈陌尘打断他,手上加重了力道,宁玄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你以为我想?看你疼得脸色发白还要嘴硬的样子就烦。"
宁玄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愉悦:"七殿下,你该不会是心疼我吧?"
沈陌尘猛地站起身,银发在脑后飘扬:"做梦!"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停下,"药我让人重新煎。"
帘子落下,宁玄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那里已经很久没有知觉了,除了疼痛。他想起自己还是太子时,曾在御花园里奔跑,衣袂翻飞如鹤翼。那时的阳光多好啊,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像北燕,永远阴冷潮湿。
他伸手去够案上的茶盏,却碰倒了什么东西。一个小瓷瓶滚落在地,塞子松开,几粒药丸掉了出来。宁玄弯腰去捡,却在看到药丸时愣住了——那是大晟皇室秘制的止痛药,他离京时,连一瓶都没能带走。
沈陌尘是怎么得到的?
他捏起一粒药丸,放在鼻尖轻嗅。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混合着龙脑和麝香的苦涩气息。在东宫时,每当他腿疾发作,御医就会奉上此药。
宁玄将药丸放回瓶中,塞好塞子。窗外的雨声渐歇,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案几上。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沈陌尘正站在榻前,手中端着一碗新煎的药。阳光照在他的银发上,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喝药。"还是那两个字,语气却柔和了些。
宁玄接过药碗,这次没有嘲讽,一饮而尽。药很苦,苦得他眉头紧锁。沈陌尘不知从哪变出一颗蜜饯,递到他面前。
宁玄看着那颗蜜饯,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别过脸:"不用。"
沈陌尘固执地举着蜜饯,两人僵持了片刻,最终宁玄妥协了,接过蜜饯放入口中。甜味冲淡了苦涩,却冲不散心中的酸楚。
"你的头发,"宁玄轻声说,"是因为去取药才变成这样的吗?"
沈陌尘没有回答,只是收走了空药碗。但在转身的瞬间,宁玄看到了他颈后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疤,蜿蜒如蛇,没入衣领。
宁玄的心忽然揪紧了。他伸手抓住沈陌尘的衣袖:"等等。"
沈陌尘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谢。"宁玄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陌尘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消失在帘子后面。
宁玄靠在榻上,望着窗外的阳光。膝盖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沈陌尘的按摩真的有那么神奇。他拿起那个小瓷瓶,在手中把玩。
或许,在这冰冷的北燕,他并不是完全孤独的。
雨后的庭院里传来脚步声,轻而稳,是沈陌尘在练剑。宁玄挪到窗边,透过纱窗看去。沈陌尘一袭黑衣,银发束起,剑光如水。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杀气,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宁玄忽然想起那个雨夜,花轿停在七皇子府前,沈陌尘掀开轿帘时眼中的暴怒。那时的他们,一个是废太子,一个是不得宠的皇子,都是被抛弃的棋子。
"笼中兽……"宁玄喃喃自语,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沈陌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收剑回望。隔着纱窗,两人的视线相遇。阳光照在沈陌尘的脸上,那双异色瞳孔熠熠生辉。
宁玄没有移开视线,这一次,他选择了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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