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远想冲进火中拉他出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挡。直到此刻他才惊恐地发现——喧和的身体正在化作点点金光,而那光芒的轨迹……分明是向着自己丹田而来!
"不……不要……"千年来第一次,仙尊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命令你停下!"
喧和的身影已模糊不清,唯有声音清晰传来:"别怕……我只是……回到该在的地方……"
最后一缕金光没入佟远丹田的刹那,整个天地为之一静。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直冲魔渊而去。黑雾中的魔影发出凄厉哀嚎,如春雪遇阳般消散。
当光芒散尽,佟远跪倒在地。他颤抖着摸向自己心口——那里,原本无情道基的位置,现在静静悬浮着一颗完整的……情魄。
远处,初升的朝阳刺破云层。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时,佟远终于泪如雨下。
"喧和……你这个……骗子……"
风中似有轻笑回应,如千年前那个总爱缠着他的少年。
# 仙魔劫·太上忘情
寒月宫的冰晶瓦当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佟远蜷缩在玉榻上,十指深深掐入掌心。丹田处,新成型的"情魄"正如熔岩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呃啊——!"
又一阵剧痛袭来,佟远弓起身子,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千年来修炼无情道所压抑的情感,此刻如决堤洪水般冲刷着每一寸经脉。喜怒哀乐、爱恨痴缠……这些本该陌生的情绪,此刻却清晰得令人窒息。
最痛的是胸口——那里空了一块,又满得快要爆炸。空的是再也见不到那个红衣魔尊;满的是……喧和最后留下的所有记忆与情感。
"师兄……师兄……"
恍惚中,佟远听见熟悉的呼唤。他挣扎着睁开眼,却见寝殿内空无一人。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株红梅横斜在窗前,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幻觉么……"
佟远抬手想触碰那梅花,却因这个动作牵动内伤,一口鲜血喷在雪白中衣上。血迹晕开的样子,像极了喧和红衣上的暗纹。
"笨死了。"
这次的声音清晰得不容错认。佟远猛地转头,只见铜镜中自己的倒影...竟对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戏谑的弧度。
"喧和?!"佟远扑到镜前,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才分开几个时辰,师兄就想我想得吐血了?"那神态、语气,分明就是……
"你没死……"佟远颤抖着抚上镜面,"可你的身体明明……"
"焚魂术烧的是形体,不是魂魄。"镜中的喧和翻了个白眼,"何况我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能死到哪去?"
佟远突然意识到什么,内视识海——果然,在神识最深处,一个红衣少年正翘着腿坐在他的道基残骸上,见他"看"过来,还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你……一直在我识海里?"
"不然呢?"喧和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和镜中响起,"不过师兄的无情道基碎得真彻底啊,我收拾了半天才腾出坐的地方。"
佟远想反驳,却被涌入眼眶的热泪哽住。他该愤怒的,该把这个侵占识海的魔头赶出去……可心底涌上的却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哭了?"喧和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千年不见,师兄倒是变得爱哭鼻子了。"
"闭嘴!"佟远抹了把脸,却抹不干源源不断的泪水。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笑——一边流泪一边笑,像个疯子。
喧和在识海里轻轻"啧"了一声:"情魄刚归位是会这样。当年你把我剥离出去的时候,可是连着哭了三……"
"我没有!"佟远下意识否认,却从复苏的记忆中挖出了那个画面:年轻的自己蜷缩在修炼室里,眼泪一滴滴落在剥离情魄的法器上……
"撒谎。"喧和哼道,"你那时候边哭边说'情之一字,最是误道'……"他突然顿住,因为佟远的神识正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虚影。
现实中的佟远也愣住了。当他尝试用神识"拥抱"那个红衣少年时,竟感受到真实的温度与心跳。更不可思议的是,破碎的道基残骸在两人接触处开始生长出新的纹路——不再是纯粹的无情道纹,而是一种交织着金红两色的全新图案。
"这是……"
"有情天道。"喧和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师兄当年只看到情爱误道,却没想过……真正的天道本该包容万物之情。"
佟远正想追问,宫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九响连鸣,是仙界最高级别的集结令。
"仙尊大人!"明澜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八大仙门联袂而来,说您……勾结魔修导致魔渊异动!"
佟远与识海中的喧和对视一眼,同时冷笑出声。
"来得真快。"喧和眯起眼,"怕是早就蹲守在附近,就等着你道基崩溃好趁火打劫。"
佟远拂袖起身,雪白长袍无风自动。虽然新道未成,但情魄归位带来的灵力却比从前更加澎湃。更奇妙的是,他每做一个决定,都能清晰感受到识海里喧和的反应——赞同、反对、或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喜欢枕中二十一克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枕中二十一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