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东头的窝棚区,在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便已苏醒。刺骨的寒风中,刘辩(刘彦)五人裹紧单薄的衣物,随着其他被招募或依附来的流民、佃户,在工头粗鲁的吆喝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小河湾那片荒芜的河滩地。修堤,是李老爷开春前必须启动的头等大事。
河滩上,景象一片狼藉。被洪水冲垮的旧堤坝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巨大的土石方需要清理,新的堤基需要从远处取土夯实。工具简陋得令人绝望:磨损严重的旧镐头、钝口的铁锹、粗糙的扁担和箩筐,以及一些用树枝藤蔓草草捆扎成的抬土杠子。效率低下,人力浪费严重。
鲁大被分在取土组,负责用镐头和铁锹挖掘冻得硬邦邦的土方。他力气虽大,但面对坚硬的冻土和蹩脚的工具,也累得满头大汗,虎口震得发麻。旁边的佃户老张头,一镐下去只刨起一小块土,累得直喘粗气:“唉,这老镐头,跟俺的牙口一样不中用了!使不上劲啊!”
工头李老四(管家的远房亲戚)背着手在工地上巡视,看到进度缓慢,脸色阴沉,骂骂咧咧:“都给我卖力点!磨磨蹭蹭的,想偷懒到天黑吗?!耽误了老爷的大事,把你们全撵出去!”
刘辩和郑禹被分在清淤组,负责清理河道淤塞的枯枝烂泥,同样苦不堪言。老黄年老体弱,负责给大伙烧水送水。唐婉则被安排和其他妇人一起,在工棚附近缝补工具袋、准备简单的饭食。
繁重的劳役、恶劣的工具、监工的呵斥、以及勉强果腹的粗糙食物(自带干粮为主,庄上提供少量稀粥),让依附初期的日子异常艰难。郑禹手上磨出了血泡,夜里在冰冷的窝棚里呻吟。唐婉的小脸也憔悴了许多。团队的气氛压抑,陈太监事件的阴影在疲惫中似乎被暂时遗忘,但并未消散。
转机发生在一次意外。
这天午后,鲁大正奋力挥舞着一把豁了口的旧铁镐,镐头与一块冻土中的硬石猛烈碰撞!“咔嚓!”一声脆响,本就老旧的木柄应声而断!镐头飞出去老远,差点砸到旁边的人。
“他娘的!又断一把!”工头李老四闻声赶来,心疼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镐柄(工具是庄上的财产),指着鲁大骂骂咧咧:“鲁达!你使那么大牛劲干嘛?!这月工钱扣你三十文!赔柄钱!”
鲁大又气又急,瓮声道:“工头!这破木头朽得跟豆腐渣似的,能怪俺力气大吗?!”
“还敢顶嘴?!再扣十文!”李老四瞪眼。
周围的佃户流民都同情地看着鲁大,但也敢怒不敢言。这种工具损坏被克扣工钱的事,太常见了。
晚上回到冰冷漏风的窝棚,鲁大看着自己磨破的手掌和空空如也的钱袋(工钱还没发,先欠上了),憋了一肚子火:“公子!这活没法干了!工具都是破烂!俺力气再大也顶不住啊!”
刘辩沉默地拿起那根断裂的镐柄,仔细观察断口。木质疏松,纹理粗糙,显然是随便找的杂木,且没有经过很好的干燥处理,韧性极差。他又拿起窝棚角落里堆放的其他破损农具——几把锹柄松动、锄头连接处开裂的工具。
“工具…确实是最大的问题。”刘辩若有所思,“人力本就宝贵,再被这些劣质工具拖累,效率自然低下。李老爷想尽快修堤,却舍不得投入好工具,或者…庄里根本没好匠人能做?”
他脑中灵光一闪!这正是鲁大发挥才能、引起注意的绝佳切入点!
“鲁大,别急。坏了的工具呢?还在工地上?”刘辩问道。
“在!工头让俺明天赔柄钱,工具还扔在工棚角落呢。”鲁大闷声道。
“好!明天上工,你如此这般…”刘辩压低声音,对鲁大面授机宜。
次日,工地上。
鲁大没有立刻去取土,而是径直走到工棚角落,在一堆破损的农具里翻找起来。他挑出几把木柄断裂或松动的镐头、铁锹、锄头,又找了几根相对结实、笔直的硬木枝条(工地附近就有杂木林),然后蹲在避风处,从怀里掏出他那把视若珍宝、保养得锃亮的小斧头和几根随身携带的皮绳、木楔。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鲁大开始了他的“表演”:
1. **选材与处理:** 他仔细挑选硬木枝条,用斧头削去树皮和多余枝节,将一端削成合适的锥度。
2. **榫卯加固(核心):** 他没有简单地用皮绳绑死,而是用斧头和小凿子(随身工具)在木柄与铁器套接处,巧妙地开凿出**燕尾榫**或**楔形槽**,然后削制出对应的木楔!将木楔涂上一点唾沫(增加摩擦力),用斧头背精准地敲入槽中!
3. **热处理(简易):** 他甚至在工棚的篝火旁,小心地将木柄需要受力的关键部位稍微烘烤了一下(增加韧性和防裂),然后快速用湿布冷却定型。
4. **打磨与试用:** 最后用斧头刃小心地刮去毛刺,将柄身打磨光滑。一把原本断裂的旧铁镐,在他手中焕然一新!连接处牢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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