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市环保局应急指挥中心的空气混杂着消毒水与海腥味,巨大屏幕上跳动着实时监测数据:黄海污染海域已扩大至警戒线,代表神经毒性冰晶沉降浓度的曲线如同毒蛇般蜿蜒攀升。副局长孙立明抹了把额头的油汗,指着屏幕,语气带着程式化的沉重与推诿:
“张检,情况严峻啊!扩散模型超出预期,洋流、风向…不可抗力!我们已启动最高级别响应,投入全部力量监测、布设吸附围栏。但根治?目前没有技术手段能彻底清除这种新型污染物!只能靠自然降解,时间…恐怕要以年计。”
张宇站在屏幕前,检察官的深色西装与周围穿着荧光黄背心的环保人员格格不入。他没有看孙立明,目光锁定在一条细小的、几乎被主曲线淹没的紫色子线——那代表李晴病房内短暂凝结的蓝紫冰晶的相似成分浓度,在城东污水处理厂出水口附近,出现了一次异常尖峰!
“孙局,”张宇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监测设备的嗡鸣,“最高级别响应里,是否包含对全市所有污水厂、垃圾渗滤液处理站的专项毒理筛查?特别是处理流程中可能涉及低温环节的节点?”
孙立明一愣,随即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张检,这…我们监测的是宏观海域和主要入海河流。污水厂处理的是生活污水,标准流程足以应对常规污染物…”
“常规污染物?”张宇打断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报告,正是法医中心对王小磊尸检的毒理分析摘要,重重拍在控制台上。“王小磊体内检出的,是未经稀释的GR-7古菌原始代谢物!这种级别的神经毒素原液,源头在哪里?生产废料如何处置? 它不可能凭空消失!如果‘钟摆’曾经在海东有生产环节,它的毒废料最终流向哪里?是填埋场渗滤液?还是…通过某些‘特殊渠道’,混入了市政污水管网?”
他指向那条紫色子线:“这个尖峰成分,与李晴检察官病房内短暂出现的冰晶残留高度吻合,也含有微量GR-7特征同位素!它出现在城东污水厂,时间就在黄海装置被毁后第三天!这是巧合吗?还是某个‘尾巴’在匆忙清理痕迹?”
孙立明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渗出更多冷汗。张宇的推论像一把解剖刀,精准地切开了行政惰性下的脓疮。他含糊道:“这个…我们会立刻部署对城东厂的重点排查!但技术难度很大,需要时间…”
“时间?”张宇的目光扫过屏幕上代表污染海域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块,“污染不等人,孙局。环保局有义务提供所有污水厂、垃圾处理场近三个月的运行日志、污泥处理记录、异常排放报告。检方会派专员同步进驻核查。另外,”他话锋一转,“关于临港新区‘鑫隆化工厂’环评报告涉嫌数据造假一事,检方已收到实名举报材料,将并案调查其在污染事件中的可能责任。”
“鑫隆?”孙立明脸色骤变,“那…那是市里重点扶持的高新企业!环评是经过严格程序的!”
“程序是否被‘严格’执行,我们会查清楚。”张宇收起报告,语气不容置疑。“每一个数据点,都是污染账簿上的一笔血债。检察官的职责,就是把这本账簿,一页一页,算清楚。”
城东污水处理厂弥漫着淤泥发酵的酸腐气味。巨大的沉淀池缓慢旋转,发出沉闷的轰鸣。张宇戴着口罩和手套,在厂长紧张不安的陪同下,走向位于厂区深处、温度明显低了几度的污泥低温脱水车间。
“张检,我们绝对合规!所有污泥都经过高温厌氧消化和深度脱水,达标后才送焚烧厂!”厂长反复强调。
张宇没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过车间角落一排不起眼的、连接着冷却管线的银色密封罐。罐体上没有任何标识,但罐体接口处残留着一点难以察觉的蓝白色结晶污渍!与海丰速递保温箱内的残留物如出一辙!
“这些罐子做什么用的?”张宇问。
“这…这是实验性低温絮凝剂储存罐!还在小规模测试阶段,没正式投用!”厂长眼神闪烁。
“打开。”张宇命令。
技术警员上前。罐盖开启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化学药剂和微弱甜腥气的冷风涌出。罐内壁上,凝结着厚厚一层蓝白色、结晶状的沉淀物!便携式毒理检测仪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毒素残留及GR-7特征标记!
“实验性絮凝剂?”张宇的声音冷得像冰,“带走所有残留物样本!查封车间!调取该车间过去六个月所有监控、操作记录、进出物料清单!特别是与‘鑫隆化工’或任何不明冷藏运输车辆的往来记录!”
现实链条的齿轮再次被强行撬动。污水厂,成了隐藏毒废料的“清洗池”!
与此同时,海东市第一医院特殊隔离病房。
李晴依旧沉睡。但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次级能量波动的曲线,活跃度正以极其缓慢却无法忽视的速度提升。波动频率…竟与病房内空气净化系统过滤掉的、极其微量的环境污染物(来自通风系统)的浓度变化,呈现出微弱的正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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