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圆柱形的胶囊。
那是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物体!一端似乎有断裂的痕迹,另一端则被厚厚的混凝土包裹着,看不清全貌。金属表面布满凹痕和锈迹,但在强光照射下,依然能辨认出一些模糊的、被侵蚀的刻痕——不是俄文,是…繁体中文?!
洪学友猛地推开控制室的门,挤到屏幕前,死死盯着那个轮廓。一种极其强烈的、源自血脉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击中了他!这形状…这感觉…
“小心…把它…整个取出来!连带包裹的混凝土!”洪学友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夹住那金属物体和包裹它的混凝土块,极其缓慢地向上提升。每一厘米的移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当那团沾满泥浆的混凝土块终于被完整地提出钻孔,放置在特制的防震托盘上时,高压水枪立刻冲掉了表面的泥污。
一块比拳头略大的、不规则的混凝土块。其核心,牢牢包裹着一件金属物品。
洪学友不顾阻拦,戴上手套,拿起一把地质锤和小凿子,亲自上前。他的动作异常小心,如同在剥离一件稀世珍宝的胎衣。锤尖和凿刃精准地落在混凝土与金属的接缝处,一点点地、极其耐心地剥离。
碎片簌簌落下。
金属物体的真容,一点一点,在惨白的平台灯光下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金属工具箱的一角!
一个老式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常见的、绿色漆皮大半剥落、露出底下暗黄色铜底色的…电工工具箱!
工具箱的提手早已锈蚀断裂,箱体表面布满了撞击的凹痕和海水侵蚀的孔洞。在箱盖靠近锁扣的位置,刻着几个早已模糊、却依然能勉强辨认的繁体字:
“万氏三队 - 郑国强”
郑国强!
洪学友如遭雷击,手中的锤子和凿子“当啷”一声掉在金属托盘上!他踉跄一步,死死抓住旁边的栏杆才没有摔倒!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深处!
雅萍的父亲!那个他以为早已在三十多年前的工地事故中尸骨无存的尘肺工人!那个他从未谋面、却因雅萍而永远无法割裂的男人!他的工具箱…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封存“永生疫苗”报告的钛合金胶囊应该存在的位置?!
“爸!爸你怎么了?!”一个虚弱却焦急的声音突然从平台入口方向传来。
洪学友猛地回头!
是郑雅萍!
她被两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国安人员搀扶着,身上裹着保温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刚从核潜艇转移过来,身体还极度虚弱。但她的眼神却焦急地锁定在洪学友身上,充满了担忧。她体内的能量场似乎暂时被某种强效抑制剂压制住了,琥珀色的瞳孔黯淡,却依旧能看出深处的疲惫和痛苦。
“雅萍?!你怎么来了?!”洪学友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心疼。
“我…我感觉到…这里有东西…很强烈…”雅萍的声音气若游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托盘上那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吸引。当她的目光落在那“郑国强”三个模糊的刻字上时,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她!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一点微弱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
“呃…”雅萍痛苦地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
“快!注射稳定剂!”旁边的医护人员立刻上前。
洪学友的心瞬间揪紧!雅萍不能在这里失控!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个工具箱上。不对!这绝对不是巧合!郑国强的工具箱出现在7号桩基核心,取代了钛合金胶囊的位置…这意味着什么?周正当年掩盖的,不仅仅是疫苗报告?还有…郑国强的死?!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恐怖的猜想瞬间成型——郑国强,这个普通的尘肺工人,雅萍的生父,他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他的工具箱里,藏着什么比疫苗报告更致命的东西,以至于周正要把他连同工具箱一起,活活浇筑进这桥墩的核心?!甚至不惜篡改图纸,把这里伪装成封存胶囊的位置?!
“打开它!”洪学友指着工具箱,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必须知道真相!为了雅萍,为了亡妻,为了那三十七条冤魂!
专业的破拆工具很快被拿来。工具箱早已锈死,锁扣完全失效。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用激光切割器,沿着箱盖边缘熔断锈死的合页。
“嗤…”
刺鼻的金属熔融气味弥漫开来。
箱盖被缓缓掀开。
里面没有工具。
没有扳手,没有螺丝刀,没有电工胶布。
只有厚厚的、已经板结硬化、如同灰色石块的…海泥!
几十年的海水渗透和混凝土挤压,早已将工具箱内部彻底填满、固化。
失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在场的所有人。难道…只是一具被埋葬的工具?一个残酷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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