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晌前,北落野战场。
硝烟未散,焦土的气息混杂着铁锈与尘土,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膛上。
赤色声骸的最后一声嘶吼被刀锋斩断,余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旋即被死寂吞没。
忌炎伫立在堆积的残骸旁,手中的长枪滴落着粘稠的暗色液体,他环顾四周。夜归军与志愿军的战士们,或拄着兵器喘息,或瘫坐在地,沉默不语。
不知是谁,用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手,重重拍在身边战友的肩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像是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沉默的火山。
低沉的呜咽、嘶哑的吼叫、夹杂着痛楚与狂喜的大笑,顷刻爆发。
泪水滚过被硝烟熏黑、血痂覆盖的脸颊,冲刷出道道沟壑,滴落在染红的土地上。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一张张疲惫至极的脸庞扭曲着,绽放出近乎癫狂的笑容。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狂喜并未持续太久。所有仰起的、低垂的头颅,都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缓缓转向那遥远的地平线。
一道纯白的巨柱,连接着天与地。它以毁天灭地之势撕扯着空间,内部翻涌着肉眼可见的、狂暴到极致的能量乱流。
仅仅是远远凝视,那逸散而出的威压,便让人不寒而栗。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纯白风暴深处,一道妖异的紫色能量流,正死死纠缠着风暴的核心,顽强地抵抗着、侵蚀着、搏斗着。
那熟悉而令人憎恶的气息,像冰冷的毒液渗入空气,那是无相燹主的频率。
“通讯……彻底中断了?”
忌炎的声音低沉,紧握着手中不断闪烁着杂波的盘古终端。
荧幕上,代表风暴核心区域的画面,早已被一片混沌的雪花吞噬,只有刺耳的干扰音嘶鸣着。不安的种子,悄然在他心底扎根。
担忧与惊慌,无声地漫过战场。
老兵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指向天际那毁灭的景象,嘶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那紫光……是无相燹主!”
他的话语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恐惧的涟漪在人群中迅速扩散。
炽霞一向爽朗的笑脸,此刻绷得紧紧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秧秧……景年他们……会不会被卷进去了?”
秧秧没有回答,清澈的眸子凝视风暴,似乎要用目光穿透那狂暴的乱流,看清其中的真相。她用温热却同样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握了握炽霞冰凉的手背。
“别怕,炽霞。景年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既是安抚挚友,也是鼓舞自己。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中无声爬行,每一秒都像钝刀割肉般漫长。
“咔——滋啦……”
一阵微弱的、却足以牵动所有心弦的电子杂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无数双眼睛,猛地聚焦到手中的盘古终端上。那原本一片混沌的光幕上,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紧接着,画面缓缓清晰。
画面中,那道连接天地的毁灭性白柱,连同其中死死纠缠的妖异紫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
狂暴的能量乱流失去了支撑,肆虐的狂风也渐渐平息。
下一刻,在数万道屏息凝神的目光注视下,那两股象征着终极毁灭与顽强邪恶的能量,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又像被烈阳蒸发的脆弱晨露,彻底地崩解、消散。
最后一丝挣扎的妖异紫光,也彻底湮灭。那毁天灭地的白色风暴,仿佛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只留下缓缓平复的扭曲天空。
当风暴的余威彻底褪去,西沉的落日,将最后一抹温暖的余晖,轻柔地洒向这片经历了灭世对决的土地。
那金色的光芒,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轻轻落在战场上每一张写满焦虑与恐惧的脸上,带来一丝劫后重生的暖意。
“难道说……”
一名老兵死死盯着逐渐清晰的景象,声音干涩。
无相燹主,那如山岳般巍峨的石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颗闪烁着不祥紫光的核心,此刻也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无相燹主……死了?’
这个念头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滋长,却又被巨大的不确定性压制。
“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与期盼中,那颗失去色彩的核心,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紫色强光,光芒一闪即逝,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巨响——
“轰隆!”
核心在强光中轰然爆裂,碎片四溅!
两道迅捷的黑影,在万众心弦的刹那,猛然从爆炸的余烬中激射而出。随着画面的拉近,无数双眼睛瞪大到极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紫羽鹭!”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景年和漂泊者,稳稳立于紫羽鹭的脊背上,冲破弥漫的烟尘,划破刚刚恢复平静的长空。
而在他们身下,那象征无相燹主最后力量的核心正无力地溃散,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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