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临行所赠。” 澈儿指尖拂过那冰冷的狼首,“柄上铭了‘同袍’二字。”
东方宸探手取过,掂量一下,指腹摩挲着狼首吞口繁复的纹路,赞道:“好钢口!靖国公府的珍藏,沈家小子倒是舍得。” 他拔刃出鞘寸许,一线寒芒割破暖阁的柔光,凛冽之气扑面而来,“‘同袍’…这情谊,可比金子沉。”
殷照临的目光亦在匕首上停留片刻,那狼首的纹路似乎勾起了某些久远的沙场记忆,他眸色微深,只淡淡道:“刀是利器,亦是信物。不负此刃,不负此心。” 八个字,如金石坠地,敲在澈儿心间。
暖阁内一时静默,只闻炭火细微的哔剥声。窗外,雪落得更密了,将天地裹入一片混沌的纯白。案上的奏疏、舆图、实录、匕首,还有那封来自北境、带着寒气的信,都静静躺在暖黄的光晕里,无声地交织着家国的重量与情谊的牵绊。
父子三人,谁也未再多言。东方宸踱至窗边,负手望着漫天飞雪,若有所思。殷照临则拿起那本北境实录,就着明亮的烛火,垂眸细阅。澈儿重新执起朱笔,蘸饱了墨,展开一份关于京畿农具督造的奏报,沉心批阅。笔尖游走,沙沙声再起,融入这雪夜的宁静。暖阁内气息交融,炭火烘着,药香(东方宸先前放下的那瓶玉髓散散发着极淡的草木清气)、墨香、以及若有似无的、来自北境信笺上风雪的凛冽气息,奇异地糅合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批阅暂告段落。澈儿搁下笔,轻轻吁出一口气,抬眼望向窗边。两位父皇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东方宸挺拔如松,殷照临静默如渊,轮廓被烛光勾勒得清晰而厚重,是这巍巍宫阙最坚实的倚靠。窗棂之外,庭院里的积雪已覆了厚厚一层,平整如素宣。几点微不可察的新痕,从殿门处蜿蜒而出,深深浅浅,执着地指向宫苑深处,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温柔地覆盖、抹平。
澈儿静静看着那转瞬即逝的足迹,又低头,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案上那柄狼首匕首冰冷的吞口。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心口却似被暖炉烘着,一片滚烫踏实。他唇角微扬,复又拿起一份奏章,展于灯下。雪光映着窗,烛火映着人,长夜未央,而新痕已印于雪上,指向该去的方向。
---
雪夜余烬: 殿内暖炉炭火渐弱,青白灰烬无声堆积。案头那封沈骁的信笺被镇纸压住一角,北境的风雪气息似被暖意驯服,只余纸上墨痕遒劲。御案另一端,东方宸随手搁下的青瓷药瓶泛着温润的光,瓶身凝结的水珠悄然滑落,没入紫檀木的纹理,再无踪迹。窗外,巡夜侍卫的灯笼在雪幕中晕开一团模糊的光晕,渐行渐远,唯余落雪簌簌,覆盖了宫道,也覆盖了所有来去的痕迹。澈儿垂眸,朱笔悬在摊开的奏疏上方,墨珠将滴未滴。
喜欢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