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崔氏,百年豪族。祖茔森森,古柏参天。新起的坟冢旁,白幡如雪,纸钱漫天。披麻戴孝的族人哭声震天,却压不住那被捆缚在祭坛旁、四个总角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挣扎。他们颈上套着麻绳,小脸憋得青紫,眼中是纯粹到极致的恐惧。祭坛上,青铜匕首寒光闪闪,盛着清酒的玉碗旁,一碟腥红的朱砂格外刺目。须发皆白的老族长手捧古旧族谱,声音肃穆如铁:“……以童男女各二,洁身净魄,殉葬祖茔,护佑我崔氏子孙昌隆,福祚绵长!”
“住手!”
一声清叱如裂帛,骤然撕裂了这森严的殉葬哀歌!玄衣少年亲王的身影出现在墓园入口,身后是森然如林的玄甲卫。澈儿大步流星,无视两旁崔氏族人惊怒交加的目光,径直走到祭坛前。他目光扫过那四个濒临崩溃的孩童,落在老族长手中那本泛黄发脆的族谱上,眼中怒火如熔岩翻涌。
“《大胤律·刑典》,‘禁生人殉,违者主谋凌迟,从者斩立决’!崔族长,你手中的族规,大得过国法,盖得过天理?!” 澈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得老族长身形一晃。
“殿…殿下!” 老族长强自镇定,“此乃我崔氏千年古训!童男童女殉葬,取其纯阳纯阴之气,沟通幽冥,福泽子孙!此乃祖宗成法,不可废啊!”
“好一个祖宗成法!” 澈儿猛地抓起祭坛上那碟刺目的朱砂,手腕一扬!猩红的粉末如血雨般泼洒在祭坛冰冷的地面和那本摊开的族谱之上!“用无辜孩童的性命,换取尔等虚无缥缈的福泽?此等‘福泽’,沾满了血腥,浸透了怨毒!祖宗若有灵,当以尔等为耻!”
朱砂如血,刺目惊心。全场死寂,唯有孩童压抑的抽噎。
澈儿俯身,亲手解开四个孩童颈上的麻绳。孩子们如同受惊的幼兽,瑟缩着躲到他身后,紧紧抓住他玄色的衣摆。澈儿轻轻拍了拍一个孩子颤抖的脊背,抬头,目光如电,射向面如死灰的崔氏族长:“取陶土来!要最细腻的胶泥!寻最好的塑俑匠人!就在此地,就在此刻,给本王塑四个童男童女的陶俑!”
命令如山。细腻的陶泥被飞快取来,巧手的匠人战战兢兢地在众人注视下揉捏塑形。澈儿立于一旁,玄衣肃穆,目光沉静。他时而指点匠人调整陶俑的姿态——或怀抱莲花,或手捧瑞兽,或作嬉戏状,或呈安睡态。不过一个时辰,四个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童子陶俑立于祭坛之前,代替了那四个瑟瑟发抖的活人孩童。
泥胚初成,尚带湿气。澈儿拿起祭坛上那柄曾欲取人性命的青铜匕首,刀尖却并未刺向血肉。他蘸起碟中残留的朱砂,俯身,凝神,在那四个泥塑童子俑的眉心,轻轻一点!
一点丹砂,殷红如血,点在泥胎眉心。
刹那间,那原本呆滞的泥塑面孔,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灵性!朱砂一点,如同画龙点睛,泥胎童子瞬间“活”了过来!眉眼间竟似带着一丝纯净的笑意,在森冷墓园与漫天纸钱中,透出一股奇异的、向阳而生的暖意!
“看好了!” 澈儿直起身,指着那四个朱砂点额的陶俑,声音朗朗,震动松柏,“幽冥若有路,当由忠勇义烈之魂去闯!岂需无辜孩童以命相填?此泥胎陶俑,受三光照射,承地气滋养,眉心一点丹砂,便是向阳之魂!由它们代替生人,守护祖茔,沟通阴阳!从今往后——”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个崔氏族人惊疑不定的脸,最终落在那四个被救下、正怯生生看着陶俑的孩童身上,斩钉截铁:
“凡我大胤疆土,再敢行生人殉葬者,无论王公贵族,抑或豪强乡绅,犹如此刀!”
话音未落,他手中那柄青铜匕首猛地挥下!
锵啷!
匕首狠狠斩在祭坛一角,火星四溅!坚韧的青铜刃口,竟硬生生崩开一道刺眼的缺口!
“人殉之俗,便如此刃!自今日起,彻底斩断!此俑,便是新规!” 澈儿将崩缺的匕首掷于崔族长脚下,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崔氏祖茔上空滚滚回荡,“泥胎不惧幽冥冷,一点丹心向阳生!此俑,当入尔等祠堂,受后世子孙香火供奉!尔等当谨记:真正的福祚绵长,在仁心,在善行,在荫庇弱小,而非戕害无辜!”
朱砂点在陶俑眉心,在惨白的丧幡映衬下,红得惊心动魄,如同四颗微小却永不熄灭的太阳。那四个被救下的孩童,望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泥塑,眼中恐惧渐消,竟伸出小手,轻轻触摸那温润的陶土和那一点温暖的朱砂。泥胎向阳,稚子新生。一点丹砂,焚尽千年陋习之暗。
喜欢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