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咸涩的盐粒在口中缓缓融化,带来一丝扭曲的生机。洞外,乌鳢帮水手搬运“青霜”毒坛的吆喝声、沉重的脚步声、陶坛碰撞的闷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段无涯紧绷的神经上。他背靠着湿滑的岩壁,右臂的剧痛在盐分带来的短暂舒缓后,如同蛰伏的毒蛇,再次露出狰狞的獠牙。那半晶体化的伤口深处,灼烧感混合着磁暴残留的噬骨寒意,形成一种令人发狂的冰火煎熬。
萧月璃依旧昏迷,但口中的盐分和肩上“静姝”碎片传递的温润青光,勉强维持着她心口方寸之地的温度,寒毒蔓延的速度被死死遏制在肩颈之间。她灰白的脸上,眉头似乎因痛苦而微微蹙起。
不能再等了!必须趁外面水手忙于卸货,尽快离开这毒窟!
段无涯强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将萧月璃背起。每动一下,右臂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晶屑不断渗出。他左手紧握着那块冰冷的“静姝”碎片,将其牢牢按在萧月璃肩头的寒冰上,碎片传递出的温和力量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他屏住呼吸,侧身挪到洞口,透过岩石缝隙向外窥探。
滩涂上,七八个水手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密封的“青霜”毒坛搬下船,堆放在距离岩洞不远、一处相对干燥的礁石凹地。精瘦的独眼老三站在一旁监工,那只毒蛇般的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时掠过段无涯藏身的洞口方向,显然并未完全放下疑心。
段无涯的目光扫过滩涂,寻找着突围的路径。左侧是深水区,船只停靠;右侧礁石嶙峋,水浅但遍布陷阱;唯有正前方,靠近江心方向,有一片被浑浊江水半淹没的**芦苇荡**!茂密的芦苇在风中起伏,形成一片天然的屏障!
就是那里!
段无涯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翻涌的血腥气。他将身体压到最低,如同潜伏的猎豹,紧贴着礁石的阴影,准备在卸货水手转身的刹那,冲向那片救命的芦苇荡!
就在他肌肉绷紧,即将爆发的瞬间——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船体剧烈的摇晃和木材断裂的刺耳爆鸣,猛地从停靠的乌鳢帮漕船方向传来!
“不好!底舱漏了!”船上传来水手惊恐的呼喊!
只见那艘停靠的漕船船尾猛地向下一沉!浑浊的江水如同喷泉般从船体一侧一个巨大的破洞中疯狂涌入!船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甲板上堆放的几个“青霜”毒坛在剧烈的倾斜中滚落,“砰砰”几声砸在甲板上,厚实的陶坛瞬间碎裂!
“嗤——!!!”
一股浓烈的、带着刺鼻腥甜和奇异青蓝色光泽的**烟雾**,如同挣脱束缚的妖魔,从破碎的坛口冲天而起!烟雾迅速弥漫,所过之处,甲板的木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瞬间变得焦黑!几个靠近的水手猝不及防吸入一丝烟雾,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扼住喉咙,眼珠暴突,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幽蓝色的冰晶**!如同被瞬间冻结的人形冰雕,直挺挺地栽倒在甲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青霜煞毒爆发!**
“退!快退!闭气!”独眼老三脸色剧变,厉声嘶吼,同时身形暴退!
滩涂上瞬间大乱!水手们惊恐地抛下手中的毒坛,如同炸窝的蚂蚁般四散奔逃!破碎的毒坛滚落滩涂,青蓝色的毒烟如同死亡的潮水,迅速蔓延开来,吞噬着一切!礁石被腐蚀得滋滋作响,靠近的芦苇瞬间枯萎焦黑!
机会!
混乱成了最好的掩护!段无涯眼中厉芒爆射!他不再犹豫,背着萧月璃,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岩洞中猛冲而出!无视右臂撕裂般的剧痛,无视弥漫而来的致命毒烟,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那片尚未被毒烟完全吞噬的芦苇荡狂奔而去!
“在那里!抓住他们!”混乱中,独眼老三那毒蛇般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段无涯的身影!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手中分水刺化作一道寒光,朝着段无涯的后心狠狠掷来!同时,几个反应过来的水手也怒吼着包抄过来!
段无涯头也不回!背后如同长了眼睛,在分水刺即将贯体的瞬间,身体猛地一个极其怪异的扭曲!如同风中摆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分水刺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噗通!”他背着萧月璃,一头扎进了浑浊冰冷的江水,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追!他们跑不远!”独眼老三气急败坏地咆哮,带着残余的水手涉水追入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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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江水淹没口鼻,茂密的芦苇秆如同迷宫般阻挡着视线。段无涯强忍着伤口的刺痛和窒息感,凭借着对水性的熟悉和对危机的本能感知,在芦苇丛的根部潜行。他不敢浮出水面,只能依靠水流的方向和芦苇的缝隙艰难前进。背上的萧月璃在冰冷江水的刺激下,身体微微抽搐。
不知潜行了多久,身后的追喊声渐渐被芦苇荡的广阔和水流的轰鸣所淹没。段无涯感到肺部火辣辣地灼痛,意识开始模糊。他必须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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