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
萧月莉还在外面!玉面罗刹!楚霸先!璇玑图!无数破碎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混沌的脑海!
他猛地睁开被血水和江水模糊的双眼!浑浊的水下视野中,只有断裂的铁索如同垂死的巨蟒在身侧沉浮摇曳。他用仅存的、还能活动的左手,不顾一切地抓住身边几根粗壮的、深扎水底的**芦苇根茎**!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指甲深深抠进湿滑坚韧的根须之中!
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向上挣扎,头部终于破开水面!“咳咳咳!”他剧烈地呛咳着,吐出浑浊的泥水,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致命的伤口,鲜血再次从嘴角和伤口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水面。
意识依旧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耳朵里灌满了水,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失真。他只能隐约听到上方传来玉面罗刹那冰冷得不带感情的轻哼,以及芦苇被某种无形力量拂动发出的、不自然的沙沙声。
危险!致命的危险正在逼近萧月莉!
这念头如同电流贯穿了他麻木的神经!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眩晕和耳鸣,浑浊的目光艰难地穿透摇曳的芦苇缝隙,望向玉面罗刹所立的方向。那抹纯白的身影如同月下的死神,正对着茂密的苇海施展着某种邪异的秘术!
必须引开她!为萧月莉争取时间!
段无涯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强忍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和右臂的麻痹,左手猛地一撑水底淤泥,身体如同受伤的鳄鱼,拖着沉重的伤躯,带着哗啦啦的水声,不顾一切地向着与萧月莉逃入方向**相反**的、更加幽深茂密的芦苇荡深处**爬去**!
动作笨拙、迟缓,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伤口的崩裂,在浑浊的水面和泥泞的滩涂上留下刺目的血痕和清晰的拖拽痕迹!他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折断芦苇,搅动泥水,发出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
这动静,在寂静的芦苇荡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般醒目!
玉面罗刹虚抚的手掌骤然一顿!白玉面具猛地转向段无涯制造动静的方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冰冷的目光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芦苇屏障,如同无形的探针,死死锁定了那个在泥水中挣扎爬行的、浑身浴血的身影!
“垂死挣扎。”沙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她放弃了继续探查萧月莉,身影如同融入夜风的白色鬼魅,足尖在漂浮的芦苇叶上轻轻一点,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向着段无涯制造混乱的方向追去!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转移了目标!
段无涯拖着残躯,在泥泞和冰冷的江水中艰难爬行。每一次移动都像是从骨髓里榨取最后一丝力气。蛊毒在右臂疯狂蔓延,刺骨的冰寒已经越过肩膀,向着心脉侵蚀,半边身体如同被冻僵。胸口的贯穿伤更是火辣辣地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痛和寒冷的夹击下摇摇欲坠。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绝境,在这茂密、潮湿、充斥着腐败植物气息的芦苇荡深处,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冰封大地下悄然萌发的种子,开始在他混乱的识海中滋生。
是风。
不是江面上那种带着水腥气的劲风,而是穿行在无数芦苇杆之间、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流**。
这些气流拂过密集的芦苇杆,每一根芦苇都如同最精密的琴弦,被风的手指轻轻拨动,发出极其微弱、频率各异的**震颤**。这震颤是如此细微,寻常人根本无法感知。但此刻,段无涯那因重伤和蛊毒而变得异常敏锐(或者说脆弱)的感知,以及体内那混乱不堪、濒临崩溃却依旧顽强流转的异变云水真气,竟与这无处不在的、自然的震颤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再依赖模糊的视线。将残存的精神力,如同蛛网般向着四周的芦苇海洋蔓延开去。
“沙…沙沙…”
“嗡…”
“簌…簌簌…”
无数细微的震颤声,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噪音,而是化作了一张清晰的、立体的、不断变化的**波动图谱**!清晰地投射在他黑暗的识海之中!每一根芦苇的摇摆、弯曲、甚至叶片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引起的微颤,都在这图谱上纤毫毕现!
他“看”到了!在他左后方三丈之外,几根芦苇的震颤频率突然发生了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改变!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带着冰冷气息的微风,正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轻柔而迅疾地拂过那片区域!所过之处,芦苇的震颤如同被冻结般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玉面罗刹!** 她的身形,她移动的轨迹,在这张由万千芦苇震颤构成的“地图”上,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清晰地显现出来!她正无声无息地绕向他侧翼,试图封堵他可能逃向深水的路径!
这就是…**芒种变**的精髓?!不是操控草木,而是**借草木之震颤,感知天地之气,明察秋毫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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