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工事的顶部阵地,已然化作最原始的血肉屠场。
那道由钢铁和火焰构筑的、看似无法逾越的火力风暴被撕开的瞬间,战争的形态便倒退回了最古老的模样。这里没有战术,没有阵型,只有勇气与凶残最直接的碰撞,血肉与血肉最野蛮的搏杀。
“趴下!”班长一声暴喝,士兵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腥风从他头顶刮过。他抬起头,正看到他的班长,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兵,用自己的身体迎向了那头丧尸。老兵没有选择躲闪,因为他身后就是第二排的机枪阵地。他用最决绝的方式,将手中的步枪连同刺刀,如同一根标枪,狠狠捅进了丧尸大张的嘴里。
“噗嗤!”刺刀穿喉而过,从后颈冒出。丧尸的冲势被硬生生遏止,但它那挥出的利爪,也深深地嵌入了老兵的胸膛。血肉被撕开的沉闷声响中,老兵的身体剧烈一颤,他没有惨叫,只是死死地握着枪托,用尽最后的气力向前一顶,将那头怪物钉死在地上。他缓缓跪倒,口中涌出大股的鲜血,眼睛却依旧望着尸潮涌来的方向,直至失去所有神采。
“班长!”年轻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他双目赤红,抓起身旁的步枪,不再寻找掩护,疯了一般朝着另一头扑来的丧尸冲了上去。
这样的场景,在一百米宽的阵地上,每一秒都在上演。
一头S3敏丧尸,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它的速度快到在士兵们的视野里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它的利爪横扫,五名士兵的身体如同纸片般被轻易撕开,鲜血与内脏泼洒了一地。它没有丝毫停顿,目标明确地扑向了一座还在咆哮的重机枪阵地。它知道,这些铁疙瘩才是对它们威胁最大的东西。
“畜生!”机枪手身旁的副射手,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扔掉了手中的弹药箱,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那道残影疯狂射击。子弹在那S3敏丧尸身上溅起一串串黑色的血花,却无法阻止它分毫。就在利爪即将触及机枪手的脖颈时,那名副射手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纵身一跃,用自己年轻的身体,死死抱住了那头S3敏丧尸的腰。
“吼!”S3敏丧尸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它的利爪反手插进了副射手的后心,将他高高举起。少年口中鲜血狂喷,四肢无力地垂下,但他的双手,却依旧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禁锢着这头怪物,为他的战友,争取到了那无比宝贵的零点五秒。
“开火!给老子打死它!”重机枪手双目欲裂,他猛地调转枪口,无视了可能会被误伤的战友,将一整条弹链的子弹,劈头盖脸地倾泻在了那头S3敏丧尸和已经牺牲的副射手身上。
“哒哒哒哒哒!”在近乎零距离的扫射下,那头不可一世的S3敏丧尸的头颅,连同它利爪上挂着的、已经残破不堪的英雄身躯,被12.7毫米子弹一同打成了漫天飞舞的血肉碎末。
短兵相接的鏖战,持续了整整十分钟。这十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枪声、咆哮声、利爪撕开血肉的声音、刺刀捅进骨骼的闷响、士兵们临死前的怒吼和战友们复仇的咆哮,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无比惨烈的死亡交响。
当最后一头冲上阵地的S2敏丧尸被三把刺刀同时捅穿身体,抽搐着倒下时,阵地上那震耳欲聋的喧嚣,才终于缓缓平息。
活下来的士兵们,一个个浑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们拄着滚烫的步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多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尸骸与血泊之中。阵地上,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内脏的腥臭。
战斗,结束了。
西安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主屏幕上那片狼藉的阵地,看着医护兵们抬下一具具残缺不全的战友尸体。
“报告司令,”一名参谋的声音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悲痛,“初步统计,刚才的战斗,我方阵亡二百二十七人,重伤超过三百人。”
二百二十七条鲜活的生命,在短短的十分钟内,永远地留在了那片阵地上。
苏裕紧紧地握着拳,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悲痛都已被压下,只剩下如深潭般的冷静。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指挥部内所有的军官,声音平稳而清晰:“今天丧尸的进攻,只是试探。它们用数十万炮灰和最精锐的刺客,换取了对我们防线最直观的了解。但是,它们也暴露了它们最大的困境。”
他的目光扫过巨大的电子沙盘,手指点在了那片代表着无尽尸潮的红色区域上:“西安防线外围,还有近两亿丧尸。S5尸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它最大的优势是数量。”
“但我们为它准备的壕沟带,恰恰是它数量优势的克星。”苏裕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充满了理性的分析,“三十道十米深二米宽间隔十米的壕沟,遍布数百公里。如果它选择全线进攻,尸潮会像潮水一样涌入,前面的丧尸会掉进壕沟被活埋。根据我们的计算,想要彻底填满我们整个防线前的壕沟带,它至少需要付出一亿丧尸被活埋的代价。这个代价,即便是如此庞大的丧尸大军,也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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