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神殿的穹顶裂缝中渗出的星芒愈发明亮,林昭却感觉眼眶发涩。
母亲蓝色布衫上的针脚在白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他七岁时扯破衣袖,母亲连夜缝补的痕迹。
此刻,那些细密的针脚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宛如一条无形的线,从记忆深处穿过,紧紧系住他颤抖的心脏。
“这不是‘理念核心’的力量。”他喃喃自语,喉结滚动。
刚才被漩涡卷得疼痛不已的太阳穴突然变得清醒,那些他曾误以为是系统馈赠的热流,此刻正顺着神经脉络回溯——那是母亲的体温,是他十五岁那年在停尸房哭到窒息时,母亲残念中残留的安抚;是他二十三岁穿上警服时,镜中那个少年眼中的光芒,原来都是母亲用被封印的意识,悄然种在他生命里的火种。
“原来您从未离开。”林昭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
他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母亲眼角的细纹,却在触及前停住了——就像小时候他总爱扒着厨房门框看母亲做饭,想帮忙却又怕碰碎碗碟,只能用目光轻轻贴着她的背影。
母亲的笑容比记忆中更加温柔,她抬起手,指腹轻轻碰了碰林昭的额头,就像从前哄他喝药时那样:“去做该做的事,孩子。”
这句话如同钥匙,“咔嗒”一声拧开了林昭胸腔里的某种桎梏。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局里,老陈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同志最近冲得太猛”,想起苏挽月把证物袋摔在他桌上时,眼底藏着的那丝担忧,想起顾清欢在解剖室抬头对他微笑:“尸体不会说谎,但活着的人要替它们说话。”还有阮星眠总爱晃着相机说“林警官的功德值又涨了”,可她不知道,那些救助老人、寻找走失孩子的功德,哪有替受害者讨回公道来得畅快。
“原来您一直看着。”林昭忽然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紧闭双眼,任由母亲的精神波动如温泉般漫过每一寸神经。
视网膜上的系统提示仍在闪烁:“神经突触损伤率31%……检测到外来纯净精神力注入,损伤修复中……”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理念核心”扭曲的记忆碎片正在归位,那些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的、母亲教他背诵的“勿以恶小而为之”的晨读声,在暴雨中背他去医院时的喘息声,此刻都在意识中轰鸣。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中跳动着两簇金色火焰。
那不是系统赋予的异能,而是被母亲的正义意志点燃的、属于林昭自己的光芒。
“真理之刃”在掌心发烫,剑柄上的“真相”二字烫得他掌心发红,却让他想起第一次握住警徽时,金属徽章也是这样的温度。
他举起剑,剑尖直指疯狂旋转的黑色漩涡——那里翻涌着“暗蚀”二十年的罪恶,是无数被篡改的证词、被销毁的证据、被碾碎的正义。
“天命审判·终焉——裁决·归零。”林昭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只有冰锥刺破水面般的清冽。
他能感觉到功德值在疯狂流逝,面板上的数字像被风吹散的沙子:2876→2000→1500→1000……但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的兑换者,而是主动的燃烧者。
那些救助老人的50点、寻找孩子的100点、侦破冤案的500点,此刻都化作燃料,在意识海中掀起赤色的波浪。
“你不是正义的继承者。”林昭的声音混杂着剑鸣,穿透了意识神殿的轰鸣,“你只是个盗用理想的骗子。”
黑色漩涡发出刺耳的尖啸,像被踩住尾巴的恶兽。
林昭看见漩涡中心浮现出无数张脸——有被“暗蚀”控制的警察,有被精神操控的证人,还有他母亲当年的法官,那张本该公正的脸此刻扭曲成青灰色。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意识正在压缩,压缩成最锋利的那一点,带着二十年的坚持、二十年的追问、二十年“我保证查清真相”的誓言。
“守好那些光。”意识守卫者A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林昭转头,看见那个原本透明的身影正在变得凝实——他的轮廓是一个穿着旧警服的老人,肩章上的警号已经磨得发亮。
老人对他笑了笑,身影突然膨胀,化作一面由记忆碎片筑成的墙,挡住了从穹顶裂缝中砸下的黑色结晶。
“同化者B”的光点在另一侧剧烈闪烁。
林昭认出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法医老张,他的白大褂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不是受害者的,是他自己咬断手腕动脉时溅上的,为了挣脱“暗蚀”的控制。
此刻老张的光点中渗出淡蓝色的光,像无形的胶水,将即将崩解的空间结构一点点粘住。
“去啊!”老张的声音带着血锈味,“替我们……替所有说不出话的人。”
林昭的喉咙发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意识压缩到极限的刹那,他看见自己化作一道光——不是系统的金光,不是“理念核心”的黑光,而是带着暖色调的、像母亲蓝色布衫那样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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