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P房深处的领队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弗雷德里克·瓦塞尔的脸涨得通红,他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桌上那台精致的SF90赛车模型都随之跳了一下。
“夏尔!十三号弯!你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
怒吼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勒克莱尔站在办公桌对面,双臂环在胸前,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没有看瓦塞尔,视线落在墙上那副巨大的法拉利历史照片上。
“我更快。”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看到了一条可以过去的路。赛车就是这样。”
“赛车是这样?你把你的队友撞出了赛道!你毁了他的比赛!”
“那他就不该守在那条线上。”勒克莱尔终于把视线转了回来,眼神里没有歉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理所当然的固执,“速度才是一切,我才是那个能赢下比赛的人。”
瓦塞尔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他猛地转向房间里另一个沉默的身影。
林逸风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块地砖,仿佛在研究那上面看不见的纹路。他既没有参与争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他就那样坐着,像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旁观者。
“Ethan?”瓦塞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征询和无奈。
林逸风的眼皮动了一下。他缓缓站起身,没有看暴怒的瓦塞尔,也没有看冷硬的勒克莱尔。他径直走向门口,手握上门把手。
“你去哪?”
林逸风没有回头。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声。整个办公室瞬间死寂,只剩下瓦塞尔和勒克莱尔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随后的赛后新闻发布会,成了一场公开的审判。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了法拉利的坐席,闪光灯像是永不停歇的暴雨。
“弗雷德,你是否认为法拉利已经失去了对车手的控制?”
“夏尔,你认为你在索契的举动符合体育精神吗?你是否会向Ethan道歉?”
“Ethan,你和夏尔的关系是否已经破裂?”
瓦塞尔用着最圆滑的外交辞令,将一切归咎于“赛道上的激烈竞争”和“内部已经解决的误会”。勒克莱尔则面无表情地重复着“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的目标一致”。
全世界都看到了他们拙劣的表演。
林逸风坐在最边上,他就是那座“冰人”雕塑。面对所有尖锐的问题,他的回答只有最短的音节。
“无可奉告。”
“下一个问题。”
他的身体和勒克莱尔之间,隔着一个能让空气结冰的距离。法拉利内战,这个词条以前所未有的热度,登上了全球所有体育媒体的头版。
飞往日本铃鹿的私人飞机上,机舱内异常安静。
杰克·哈里森和罗伯托·奇亚帕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林逸风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复观看索契的比赛录像,寻找可以提升的零点零几秒。
他的平板电脑上,亮着的是一份密密麻麻的英文文档——《FIA Formula 1 Sporting Regulations》。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划过,没有看那些关于技术规格或者比赛流程的条款。他停留在“驾驶”页面。
他的指尖在“forcing a driver off the track”这行字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标记一个重要的坐标。那不是一个赛车手在复盘,更像是一个律师在寻找制胜的法条,或是一个猎人,在耐心研究猎物的致命弱点。
一周后,日本,铃鹿。
秋日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洒在这条传奇的“8”字形赛道上。
排位赛的结果像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玩笑。法拉利再次包揽头排。
杆位,夏尔·勒克莱尔。
第二,林逸风。
发车格上,两台红色的SF90并排而立,像两头被关在同一牢笼里的猛兽,气氛紧张到近乎凝固。全球亿万观众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不到十米宽的赛道上。
林逸风坐在驾驶舱里,完成了他的赛前仪式。
轻敲方向盘中心的跃马队徽,一次,两次,三次。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他的目光没有投向远方的一号弯,而是像一把最锋利的解剖刀,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扫过身旁那台属于勒克莱尔的赛车。
从对方的前定风翼边缘,到倍耐力轮胎上崭新的黄色标记,再到后视镜。
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冰冷,无情,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五盏红灯,依次亮起。
熄灭!
赛车咆哮着弹射而出!
勒克莱尔的起步堪称完美,但他的意图也暴露得毫无遮掩。他的赛车没有选择最佳的行车线,而是像一枚鱼雷,直挺挺地朝着右侧的林逸风猛烈挤压过去!
他要逼林逸风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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