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的朝阳跃过京城城墙时，夏振国的铁血玄甲军正踏过朱雀桥。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望着那杆绣着"夏"字的狼头战旗，纷纷跪地叩首——这位镇守边疆十年的老将，刚在漠北击溃三十万匈奴铁骑，此刻铠甲未卸，便直奔侯府而去。

"顾沉渊！"他的大刀劈开侯府朱漆门时，门环上的鎏金狮子被震得脱落，"滚出来受死！"

前院的假山旁，顾沉渊正对着铜镜擦拭伤口——三日前被灵泉鸡啄伤的脸颊还敷着金疮药，此刻听见巨响，手中玉瓶"当啷"落地，药水渗进青石板缝隙，像极了他此刻惨白的脸色。

"夏、夏将军..."他强作镇定，却在看见那柄滴血的偃月刀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刀刃劈在石桌上的声响震得梁上灰泥簌簌掉落，露出刀身刻着的"忠勇"二字——那是先皇亲赐的御制兵器。

"三月前你休了月儿，可曾想过今日？"夏振国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我在边疆杀匈奴时，你在京城勾栏听曲；我女儿被你害得险些丧命时，你在御花园给鹦鹉编花环！"

侯府老夫人颤抖着捧出黄金匣子，珠光宝气的头饰歪在一边："将军息怒...是我们侯府对不住月儿，这点薄礼..."

"黄金？我夏家缺这点钱？"夏振国一脚踢翻匣子，金砖滚落在顾沉渊脚边，"我要的是侯府明日在朱雀大街设香案，你儿子给她磕头赔罪！"

顾沉渊猛地抬头，与老夫人对视一眼。他想起上月被皇帝罚去灵泉旧址守陵，正是夏紫月在金銮殿上递了那封弹劾密信。此刻看着夏振国眼中的杀意，忽然觉得，比起边疆的风沙，眼前这位老将的怒火更让人胆寒。

"将军三思啊！"老夫人扑通跪地，"沉渊已是戴罪之身，若再公开赔罪，侯府便彻底没了脸面..."

"脸面？"夏振国冷笑，刀尖挑起顾沉渊的下巴，"你儿子害我女儿时，可曾给夏家留脸面？"他忽然收刀入鞘，声音放柔，"今日我不杀你，但若再让我听见你说月儿半句不是，再敢去招荵她——"他指了指院中的石狮子，刀光闪过，狮头应声落地，"下一次，便是你的狗头！"

消息传到王府时，夏紫月正在给萧景容缝制灵泉驱蚊香囊。绣绷上的并蒂莲才绣了半朵，绿枝便气喘吁吁地跑来，手中捧着个檀木匣子："小姐，将军派人送来了边疆特产！"

匣子打开的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夏紫月望着里面整齐码放的雪山顶冰莲、漠北鹿茸，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出征前塞给她的那块糖渍梅子——那时他说等回来给她带胡人的琉璃盏，却因战乱耽搁了整整十年。

"将军还说..."绿枝压低声音，"他明天要亲自来王府向您赔罪，当年不该听祖母的话，把您母亲赶到庄子上。"

夏紫月的指尖停在冰莲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眼眶发酸。她想起昨夜收到的密信，父亲在信里说"吾女当如灵泉，清冽不可欺"，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墨团，像极了他每次见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夫人？"萧景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披风带起的风拂过她发梢，"可是想家了？"

她转身时，他看见她眼底的泪光，立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避开腹部的动作格外轻柔。窗外的灵泉鸡忽然"咯咯哒~父爱如山~"地唱着，尾羽扫过檀木匣子，将一片冰莲花瓣扫落在她裙上。

"父亲从未教过我兵法。"她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却在边疆每次打了胜仗，都让人给我带药材...说女孩子家要补身子。"

萧景容轻抚她后背，想起夏振国在侯府的雷霆之怒——那样的铁骨将军，却在提到女儿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先帝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景容，莫要学父皇薄情"，此刻只觉怀中的女子，竟与他有着相似的孤独与倔强。

"以后有我。"他轻声道，"还有泉儿，我们一起守着你。"

夏紫月抬头，看见他眼中的坚定，忽然轻笑出声。她伸手摸了摸肚子，感受到胎儿轻轻动了动，像在回应。灵泉鸡忽然扑棱着翅膀飞到她肩头，"咯咯哒~一家三口~"地唱着，尾羽上的金粉落在萧景容袖口，像撒了把碎钻。

"对了，明日皇室狩猎。"她想起方才绿枝的提醒，"陛下让咱们夫妻同猎，你说要不要让采采去当个'狩猎监督员'？"

萧景容挑眉，想起上次灵泉鸡在科举考场的壮举："它若敢在猎场唱《采莲曲》，本王就把它塞进猎人的陷阱里。"

"舍不得吧？"夏紫月戳了戳他胸口，"我可是看见你偷偷让人给它打造了黄金爪套，说是'狩猎时防荆棘'。"

萧景容耳尖微烫，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他掀开窗帘，看见一队玄甲军停在王府角门，为首的副将捧着个锦盒，上面绣着边疆特有的狼头纹样。

"将军送的猎弓。"他接过锦盒，抽出里面的雕花弓，弓弦上刻着"紫月"二字，"漠北寒铁铸的，比寻常弓箭轻三成，准头却高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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