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后半段，德拉科全程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戳着自己盘中的食物，再也没开口使唤艾德里安一次。

他甚至自己伸手去够水果盘，他拿起餐刀，把一颗梨子切得歪歪扭扭——刀工差得让卢修斯忍不住皱眉，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纳西莎几次试图缓和气氛，轻声询问德拉科是否想尝尝新烤的蓝莓松饼，但德拉科只是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不用了，谢谢母亲。”

当最后一道甜点被撤下时，德拉科突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累了，”他的声音有些生硬，目光避开所有人，“先回去了。”

纳西莎一怔，下意识想挽留：“小龙，不再坐一会儿吗？我让克利准备了助眠的薰衣草茶……”

“不用了母亲。”德拉科打断她，嘴角强行扯出一个笑，“艾德，我们走。”

艾德里安立刻起身，向卢修斯和纳西莎微微颔首：“失礼了。”

卢修斯没有阻拦，只是沉默地看着德拉科转身离开餐厅的背影。

——他的儿子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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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的绿色火焰骤然熄灭，德拉科大步跨出黑森林庄园的客厅壁炉，飞扬的炉灰沾在他昂贵的龙皮靴上，但他完全顾不上理会。

——父亲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而最让他愤怒的是，艾德里安竟然站在了父亲那边。

"德拉科..."艾德里安紧随其后，灰绿色的眼睛里带着熟悉的担忧，"慢一点，小心..."

"闭嘴！"

德拉科猛地转身，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着怒火，"你刚才在餐桌上是什么意思？'是我太纵容德拉科了'？"

他尖刻地模仿着艾德里安的语气，"你是在和我父亲一起教训我吗？"

艾德里安无奈，伸手想碰他的肩膀："我只是想缓和气氛..."

"啪！"

德拉科狠狠拍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两人都愣住了。

他的掌心火辣辣地疼，艾德里安的手背立刻浮现出一道红痕。

空气凝固了几秒。

德拉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艾德明明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明明应该反驳父亲那些刻薄的话。

而不是像个旁观者一样，甚至……

甚至赞同。

"...对不起。"艾德里安先开了口，"我不该那么说。"

——又是这样……

——永远都是这样……

——永远先低头，永远不解释，永远用那种包容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总是他在无理取闹。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燃烧，话语像毒液一样不受控制地从舌尖涌出。

"缓和气氛？"他的声音尖锐得几乎刺耳，"我看你巴不得我父亲教训我吧？这样你不就能继续名正言顺地把我养成一个连袜子都不会自己穿的废物了吗！"

艾德里安的瞳孔收缩。

——不……等等……

"你从头到尾完全就是为了满足你那恶心的控制欲！！！"

"——————！"

艾德里安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迟了。

话出口，德拉科也愣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刚才汹涌的情绪像退潮般迅速消逝。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远处钟摆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

壁炉里最后一粒火星熄灭的声音清晰可闻。

德拉科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

他惊恐地意识到——

艾德里安微微发抖的吸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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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分钟。

也许是一小时。

艾德里安终于开口。

"……你太累了。"

德拉科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地板上，不敢看艾德里安的眼睛。

他多想说不是这样的，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爱他。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句话像一把利刃，已经深深刺入他们之间精心维护的假象，鲜血淋漓地剖开了所有伪装。

客厅里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精心构筑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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