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平伸手扯过宝蓝的长发,用力往下薅。
宝蓝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松糕鞋。比松糕鞋还宝贵的东西,就是她的一头飘逸的长发。
现在,这一头长发被二平扯到手里,一下子就薅掉一撮子。
宝蓝在外面干了几年,哪吃过这样的亏,咔嚓一口,就把二平的手指咬住,差点咬断。
众人上来拉架,三哥也赶过来,看到二平手指一剌剌地淌血,看到铺上宝蓝被薅下的一撮子头发,头皮都薅掉一块,也出血了,他气坏了。
三哥看着宝蓝,说:“不想干,就滚回家,我这不缺打架惹事儿的人!”
三哥又回头看着二平,说:“你来我这儿就是找茬惹事的?赶紧收拾铺盖,滚犊子!”
宝蓝头皮出血,文丽带着宝蓝,到诊所去处理伤口。
二平没想到三哥会撵她走,气得骂骂滋滋的。张羽赶紧也带着二平,到诊所去治伤口。
三哥怕两伙人到了诊所再打架,连忙带着一个服务生跟去了诊所。
果然,宝蓝和二平在诊所又差点干起来。
三哥铁青着脸说:“宝蓝,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我立马撵你滚蛋,百乐门不缺服务员!”
三哥回头,冷冷地对二平说:“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家的服务员,我就让你在两家镇干不下去!”
宝蓝不吭声了,二平也不说话——
夜色沉沉,出来讨生活本来就不易,但是跑码头就是这样,不厉害点,就被别人欺负。
就算是厉害的,也一样要遇到各种麻烦。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容易挣的钱。
尤其在舞厅里讨生活,这些服务员来自天南海北,哪个地方的都有——
南方的,北方的,农村的,城市的,城乡结合部的;结婚的,没结婚的;生孩子的,没生孩子的;
还有离婚的,没离婚的,正在打离婚的;
有老铁的,没有老铁的;老铁是道儿上混的,老铁是当官的,老铁是生意人——
五花八门,各怀心事,彼此之间,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打架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这天晚上,二平就被三哥撵出了百乐门。
二平以为她和张羽一起来的,她走,张羽也会跟她走。但她没想到,张羽不想走。
这天晚上,张羽上桌挣到了小费。她觉得在百乐门不错,顾客多,服务员多。
三哥也能压住阵脚,在农村舞厅里讨生活,这样的条件相当不错。
张羽不想再挪地方,有个安稳的地方能挣到钱,这对于出门在外的打工妹来说,足够了。
何况,家里各种事情,需要她挣钱汇过去,孩子生病需要钱,父母给弟弟准备结婚,也需要钱。
她要是再挣不到钱,家里就会给她打传呼骂她的。她还怎么回家?
二平没想到,张羽竟然不能跟她同进同退,她再一次认清了舞厅里的女服务员,一个都信不过!
两人的友谊本来就不瓷实,自此,分道扬镳。
这天晚上,静安和冬儿睡在出租屋里,温暖的热炕,让静安暂时忘记了忧愁,忘记了麻烦,忘记了九光。
她准备明天就到百乐门去唱歌。
百乐门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静安不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不知道的。对于这些未知的事情,静安有好奇,也有担忧。
不管怎么样,这两个月,静安不能坐吃山空,她需要找个活儿干,需要挣钱。
她也想父亲母亲,那天父亲跟九光打架,也不知道吃没吃亏。
——
那天,在静安出租屋的门前,九光被父亲摔了一个跟头,他恶从胆边生。
不过,他没敢跟父亲动手,他打不过父亲。
九光气哼哼地骑着摩托走了。但他没有走远,他把摩托放到一个胡同里,又悄悄地回到静安出租屋这条胡同。
他发现李宏伟提着吉他,从静安院子里走出来,和他的岳父岳母走了。
李宏伟提着的吉他,就是静安的吉他。
李宏伟怎么能进出静安的出租屋呢?九光脑子里立刻把李宏伟和静安往深了一步想——
那不用脑袋想,就是用波棱盖儿想,也能想出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在出租屋里,两人都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想到这里,九光浑身都噌噌地窜火苗子。
九光要是跟李宏伟打起来,葛涛肯定是帮李宏伟,老谢也未必会站在他这一面。
尤其静安跟他九光在打离婚,李宏伟看来已经知道这件事,那老谢也肯定知道了,老谢也不会再帮他。
这三个男人,是不是都跟静安有一腿?
九光越想越焦躁不安,他觉得一切事情,都是静安引起来的。
这个女人,嫁给他之后,不安分守己,四处撩骚,还要跟他离婚?门儿都没有!
这一辈子,九光都不会跟静安离婚。
这一辈子,九光都不会放静安走!
第二天中午,九光骑着摩托,来到静安母亲的裁缝店。
母亲见九光进来,脸立刻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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