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静安和宝蓝也走到胡同口。
这片的房子盖的不规整,胡同歪歪扭扭,四通八达。
静安和宝蓝走的是另外一条胡同。
静安忽然听到前面胡同里,有人吵架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似乎是父亲的声音,还有母亲的声音。
期间,还夹杂着九光的喊叫。
静安吓了一跳,探头去看,看到自己的出租屋门前,父亲母亲和九光打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打过九光呢?静安刚要往胡同里面走,忽然,身后有人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静安恶从胆边生,张口就要骂,一抬头,竟然是小哥李宏伟!
这一惊喜,静安喜极而泣:“小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我妈和我爸好像跟九光打起来了。”
李宏伟说:“放心吧,陈叔不会吃亏,他把九光摔了两个跟头,你这是要回家?”
当着李宏伟,静安没有什么隐瞒:“小哥,我今天搬家要跟我朋友走,没想到九光追来了!”
李宏伟说:“你要搬到哪儿去?”
静安说:“两家镇——”
李宏伟说:“那就别回家了,赶紧走,别让九光看到!”
静安说:“我的吉他忘在房间里,没有拿出来。”
李宏伟说:“你要是相信小哥,小哥把吉他给你保存起来。”
静安说:“可我爸妈会不会吃亏?”
李宏伟说:“你放心吧,陈叔刚才摔了九光一个跟头,赶紧走吧!”
静安长舒一口气,从兜里掏出出租屋的钥匙,递给李宏伟。
李宏伟说:“你到了两家镇,第一时间给我打传呼,我要知道你在哪儿。”
李宏伟送静安和宝蓝从东江湾出来,回到公路上。
一路上,静安把她和九光起诉离婚的事情,都跟李宏伟说了。
静安说:“还要等60天才能判,在这60天里,我没法跟九光过,只能租房子出来。
“九光不会同意我搬出来住,更不会让我把冬儿带出来,我只好偷着跑。”
李宏伟打量静安:静安面容憔悴,眼神忧郁,好像脱去彩衣的一只小鸟,无助地在旷野里扇动着飞不高的翅膀。
他目送静安坐进小红车,目送着小红车开走。
忽然想起去年夏天的舞台上,静安穿着一身蓝花布的旗袍,蹬着高跟鞋,挺直腰板,婷婷袅袅地站在舞台上唱歌。
那时候的静安,光彩夺目,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可是今天的静安,却灰扑扑的,就像草原上一颗不起眼的小草,就想鸟群里一只孤单的小鸟,在荒原上踯躅远去。
静安坐在小红车里,看着越来越远的李宏伟,直到李宏伟变成一个小点。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含着,心里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头。
冬儿说:“妈妈,爸爸呢?”
静安说:“死了!”
冬儿撇嘴想哭,看静安眼里的泪水,她又不敢掉眼泪,也噙着泪水。
小红车跟在宝蓝和文丽的小红车后面,飞快地向西北疾驰而去。
看到安城火车站了,小红车没有停,径直向西北奔去。
过了道口,出了城,一直沿着公路飞驰。
一列火车从旷野上徐徐地开来,安城,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
这天晚上,安城这座小城,不太安宁。
自从小巴黎关门之后,这里的女服务员就四散而去,有的去了长胜,有的去了金凤凰,还有的去了其他的舞厅。
张羽和几个服务员,去了金凤凰。她没有去长胜,担心小巴黎的冯老板不高兴。
道儿上传言,是长胜的葛涛使坏,栽赃陷害小巴黎,导致小巴黎关门。
张羽要是去长胜,恐怕对她不好。
张羽的家是外地的,不是本地的,她对于本地的地头蛇,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不敢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当初她听到冯老板和一伙客人要去长胜嚯嚯,她一时嘴快,告诉了静安,过后她后悔过。
后来小巴黎被封,张羽被关进去,是静安带着老谢等人去捞她。
她对静安很感激。
到金凤凰的第一天,老板并没有派张羽等人上台。
其他服务员待不住了,就纷纷去了别的舞厅,看看有没有上台挣钱的机会。
但张羽没有走。因为她知道,这是金凤凰的老板考验服务员呢。
来客人了,老板会安排自己家住宿的服务员先上台,最后才会安排外来的服务员。
老板担心这些外来的服务员干不长,又担心她们是来抢这里客人的。
有的老板三天都不会给外来的服务员,安排上台的机会。
张羽在金凤凰坐了三天冷板凳。
这天晚上,二平的老铁来了。
金凤凰的服务员都已经上台,只有张羽还坐在凳子上,独自一人,对着暗影里抽烟。
二平觉得张羽有点可怜,就对老板说:“老板,让张羽去陪我老铁的朋友,行不行?”
反正也没有服务员了,老板就做个顺水人情,对张羽说:“好好陪着这桌客人,温柔点,别整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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