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回到家,推着自行车走过婆家的院子,看到婆婆房间里灯火通明。
小客厅里摆了两张麻将桌,九光就在其中的一张麻将桌上。
过去谈恋爱的时候,九光也玩麻将,但是,他会接送静安上下班。
静安嫁给九光之后,九光也曾经接送静安上下班。但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九光不接她了。
静安回娘家,九光多数时候也不接她。
静安不愿意想了,这天晚上,只是因为看到小雪眼里爱情的神采,她才想到这些。
要不然,她好像都忘记了爱情两个字。
冬儿坐在车后座上已经睡着,脑袋歪向一边。
静安支好自行车,把冬儿抱到房间。打开冬儿的衣服,给冬儿换尿布。冬儿就醒了。
冬儿还拉了。
静安烧水,给冬儿洗个澡,换了一套衣服,让冬儿坐在炕上,把玩具拿给冬儿。
冬儿拿什么都往嘴里放,都用牙齿咬。她一边咬,还一边抬着眼睛,觑着静安,笑得非常可爱。
冬儿下面长了两颗牙,上面也有牙尖尖冒头了。
静安打开随身携带的包。
自从冬儿出生之后,只要带着冬儿出门,静安随身就带个大包。
包里面有尿布,奶粉,冬儿换洗的衣服,卫生纸,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都是冬儿用的。
静安从包里往外拿尿布的时候,啪嗒一声,掉下一沓钱。
静安一愣,连忙把钱拿起来,竟然是她给母亲的钱。
她明明放到父亲的账本里了,父亲晚上没有看账本啊,可账本里的五百,怎么到了冬儿的尿布里?
肯定是母亲猜到静安会把钱藏到父亲的账本里吧?
母亲表明了态度,她不要静安的钱。
怎么办?那就再给母亲一次,母亲要还是坚决地不要呢?应该会要吧?
夜深了,静安已经躺下,九光才回来。
九光喝了酒,进屋之后,就扑到炕上,去亲冬儿。非要跟冬儿玩。
静安用力地推开九光,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把冬儿弄醒,你自己哄。”
九光嘴里嘟囔什么,没听清。他去亲冬儿,胡茬把冬儿扎疼了。冬儿哭起来。九光就立刻走了,把哭泣的冬儿留给静安。
他怎么就不能做一件理智的事情呢?
第二天早晨醒来,九光醒酒了,躺在炕上没有动,忽然说:“大舅家结婚,我得去。”
去,就要随礼。去,九光就会喝多。去,九光就会在大舅家里玩麻将。
静安知道拦不住:“随你的便。”
九光说:“那随礼花多少?”
静安说:“不用问我,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反正家里的生活费还有那些,你都花没了,咱们就喝西北风。”
九光说:“你兜里不是还有一千五吗?”
静安说:“你惦记我的钱干嘛?那是我自己攒的,跟你没关系!”
九光说:“我不是说你做姑娘时候攒的——”
静安说:“哪个都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从你兜里掏出来的!”
九光忽然望着静安:“你自己咋整的钱?你除了上班,也没干啥呀?你可别说,你的工资攒的?”
静安说:“我的工资都花在家里,包括给冬儿交看护费,买奶粉。”
九光疑惑不解:“那你哪来的一千五?不还是从我的钱里挪过去的吗?”
静安没说话,光脚下地,从抽屉里掏出账本,丢在九光的枕头上:
“自己看!”
九光没看账本,又把账本啪地一下,扔到桌子上。
账本在桌子上转了两圈,碰到小闹钟上,把闹钟碰翻了。
静安把闹钟立好,把账本打开,两人在一起生活一年多了,记了一个本子。
静安说:“我给你念念,帮你回忆一下,去年年底,宝蓝来咱家,给我一笔,你玩麻将输了,后来给我补齐,有这事儿吧?”
九光没吭声。没吭声,就是默认了。
静安说:“今年我生孩子,工友随的礼,我妈和亲戚给的钱,有七八百——”
九光说:“有这么多吗?”
静安说:“账本上记了,你不看,我给你念,王主任,刘艳华,文丽,李宏伟都是五十,小斌子二十。我大娘,全哥,我妈,姥姥家的亲戚,全部都算起来,七八百。”
其实,静安生孩子,没收到这么多,其中有葛涛给的,也都放在里面。
后来家里需要的时候,静安的工资不够,就一点点地把葛涛给的,也都花在家里。
静安说:“这里面,婆家没给我一分,只有大姐,给冬儿买套衣服,你妈你爸,周杰,没有给我一分,你们家亲戚给冬儿的,我一分没看到,都让你妈收了——”
九光一声没吭。
静安说:“还有,今年夏天,我帮你要工钱有七百。”
九光说:“这七百靠我挣的吧?”
静安笑了,当时九光让她拿百分之二十提成的时候,她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只要九光没钱了,就会跟她耍臭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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