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看到仓房里母亲没卖掉的鞭炮。她忽然冒出个想法,想帮母亲卖鞭炮。
这个想法就像一个漂浮在水缸里的水瓢,摁下去,又浮上来。再摁,再浮上来。
静安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兴奋。
中午,静禹兴匆匆地回来了,一下子从后面抱住静安:“姐,你回来太好了,我一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这才是家呀!”
静安盛好饭菜,静禹乐颠颠地端到桌上。
静安问:“咱妈鞭炮卖多少了?我怎么看着好像还挺多呢?”
静禹说:“别提了,妈拉回这车鞭炮上老火了,卖不动,好像就卖了两个十响一咕咚,一家是要结婚用,一家是开业用,没到过年呢,卖的可能就慢。”
静安说:“老弟,你说姐帮妈去卖鞭炮,能不能行?”
静禹愣住了:“妈都没整明白,你能行吗?”
静安说:“我又不是咱妈,咋不行呢?”
静禹低头瞄了一眼静安的身体:“你现在怀孕了,走路都费劲呢,姐,可消停点吧,妈住院了,等妈回来再说。”
静禹是个学习不错的小伙子,他也没做过小买卖,懂啥呀?多余问他。
静安说:“算了,不问你了,你就是小嘎豆子,问你也白扯。”
静禹恳求地说:“姐,你可别卖鞭炮了,万一你出点啥事,我跟咱妈没法交代呀?”
静安气笑了,推了弟弟一下:“上一边去,我用你交代呀!”
吃完饭,静安收拾完厨房,又把剩菜剩饭,放在锅里的帘子上熥着,灶坑里压了面煤,这样,弟弟晚上放学,锅里的饭菜也能热乎。
离开娘家时,静安又从窗口往仓房里看了看。
顺着铁栏杆后面的玻璃,她看到那些摆放在仓房里的鞭炮,好像被打入冷宫的红妆妃子。
难道,这些鞭炮,在年前就没办法卖到顾客手里,在除夕夜没有绚烂绽放的一刻吗?
静禹打击静安的那几句话,根本不值一提,她没当回事,还想着帮母亲卖鞭炮的事,不过,心里也没有底儿。
回家的路上,路过小十字街,她竟然看到街道两侧有两家卖鞭炮的。
有两个人围在摊床前,询问鞭炮。其中一个人,买了鞭炮拿走了。
静安的心突突直跳,她觉得她可以卖鞭炮,为母亲分点忧。
晚上,九光出摊回来,把剩鱼放到仓房盖好,从大头皮鞋里,把毡袜拿出来,放到热炕头热着。
他躺在热炕头,翘着二郎腿,蘸着唾沫星子数钱。
然后,把几张整票递给静安:“内当家的,收钱吧。”
静安过来拿钱,九光悠闲地说:“我一天天的在外面干活,挣的钱也不归我呀,都归你了。”
静安嗔怪地瞪着九光:“不是要攒钱买楼吗,买楼你不住啊?”
九光看到桌上有菜有肉,笑了:“行啊,媳妇,一荤一素啊,赶上大姐家的水平了,那我喝点。”
静安给九光倒了一盅酒:“说好了,就一盅,少喝活血,多喝就是酗酒,是恶习。”
九光不喜欢静安指点他的人生:“你前半句话挺好——后半句话太难听!”
静安因为要跟九光谈事情,就没有跟他争执。耐着性子,第一次坐下来,想跟九光好好谈谈“生意经”。
不料,静安一说,九光的脑袋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九光嫌弃地看着静安,从头顶看到脚后跟。“你卖鞭炮?别让鞭炮把你卖了!”
静安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反正我现在可以请假,豁出去了——”
九光说:“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也是真的,你以为做买卖是气儿吹的?那是真刀实枪地干,你一个女的,能行吗?”
静安说:“金嫂也是女的,她都能卖货,我为啥不行?”
九光说:“你能跟金嫂比吗?金嫂多泼辣,有人来收费,她就敢躺在地上打滚,你敢吗?”
静安说:“我为啥要躺在地上打滚啊?非得跟她学撒泼做买卖?我妈卖塑料布,也没看见我妈撒泼。再说了,要是不帮我妈卖鞭炮,那些鞭炮咋办?将来还给李叔家退回去?多磕碜。”
九光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家不是跟李宏伟家挺好吗?退回去呗,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静安说:“李叔家帮我家太多忙了,鞭炮没花本钱就拿出来了,我们还没卖掉,那也太熊了,让人家笑话!”
九光不是好动静:“怕谁笑话,怕李宏伟笑话?你咋那么在乎李宏伟那小子?”
静安生气:“跟你说正事,你扯那没用的干啥?我现在是跟你一起过日子,不是跟他过日子!”
九光低声地嘟囔:“你想跟他过日子,人家得要你算啊!”
静安讨厌九光拿李宏伟说事儿,尤其现在。
她不高兴地说:“你嘟囔啥?我就是想帮我妈卖掉鞭炮,别人没拦我呢,你先横八竖挡。”
九光说:“你还来劲了?你个大肚子婆娘,卖啥鞭炮啊?天这么冷,能行吗?别把我儿子冻坏了。再说了,你能当着满大街的人,张开嘴叫卖吗?遇到赖子要钱,你敢不给吗?还有,你知道鞭炮的价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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