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呢?"陈队一拳砸在档案柜上,"就凭几页被撕掉的笔记?你知道陆铭的律师团正在以刑讯逼供为由申请排除所有口供吗?"
闪电照亮了陈队扭曲的面容,雷声炸响的瞬间,林涛突然看见三年前禁毒行动中的火光。子弹穿透毒贩头颅的闷响,搭档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声被雷声掩盖的"小心"——
"林涛!"陈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又在闪回是不是?"
冷汗浸透了衬衫。林涛机械地摸出口袋里的药瓶,却发现秦越正站在会议室门口,脸色惨白。
"后院监控,"她举起平板,"五分钟前有人翻过物证室的垃圾箱。"
画面中,一个穿透明雨衣的身影正弯腰翻找着什么。在他抬头的瞬间,暴雨中清晰映出一张戴着杨振同款人皮面具的脸——但这次面具的左眼下,被人用红笔画了个滴血的"7"。
林涛冲进雨幕时,后院只剩下一串通向围墙的湿脚印。垃圾箱旁扔着个被雨水泡涨的纸袋,里面装着半张烧焦的档案纸。
秦越用镊子夹起残片,紫外线灯下浮现出残缺的表格标题:
【圣心疗养院7号特殊项......】
后面的文字已经化作焦炭。林涛抬头看向物证室窗口,监控探头的红灯在雨中模糊成血滴般的色块。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暴雨或许正在冲刷掉某些比证据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时间,比如记忆,比如那些被刻意掩埋在旧日尘埃里的、关于"镜像"的真相。
雨更大了。
雨水顺着林涛的雨衣帽檐滴落,在废弃疗养院的铁门前积成一片浑浊的水洼。他举起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门牌上剥落的"圣心疗养院"字样。铁门上的锁链早已锈蚀,但被人新近剪断的断面在雨中泛着冷光。
"我已经到门口了。"林涛对着耳机低语,手电光扫过围墙上的监控摄像头——镜头被人用黑漆喷成了哑光。
秦越的键盘声从耳机里传来:"电力系统显示这栋建筑三年前就该断电了,但热成像显示地下室有异常热源。"她的声音突然压低,"陈队刚才又问你的去向,我说你在查垃圾场的监控死角。"
林涛的手按在铁门上,金属的寒意透过手套渗入骨髓。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大厅的地砖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却有几串新鲜的脚印通向走廊深处。
"有人比我们早到。"林涛蹲下身,手电光照出鞋印边缘的特殊锯齿纹——与张薇案发现场提取的鞋模完全一致。
走廊尽头的电梯井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安全梯的栏杆上缠着警戒线。林涛的靴子踩在铁质楼梯上,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回声。下到第三层时,手电光突然捕捉到墙上的涂鸦——数十个歪歪扭扭的"7"字,用某种暗红色颜料反复描画。
"是血。"林涛用指尖轻触已经氧化发黑的痕迹,"至少十年了。"
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微弱的蓝光。林涛缓缓推开门,腐臭的空气瞬间灌入鼻腔。三十平米的空间里,六张锈迹斑斑的手术台呈环形排列,每张台面都固定着皮革束缚带。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有些被反复划掉又重刻,形成诡异的浮雕效果。
"镜面计划受试者名录..."林涛的手电扫过最上方褪色的铜牌,光束突然停在某个被刻意框起来的名字上——"杨振-7号"。
手术台之间的地面上散落着泛黄的病历,林涛捡起半张残页:「7号实验体出现严重人格解离...建议采用电击疗法强化主人格...陆文渊签字」。纸页边缘粘着干涸的血迹,在紫外手电下发出荧荧绿光。
"找到了。"林涛的呼吸变得急促,从墙角捡起一个覆满灰尘的相框。照片上是穿着白大褂的陆文渊站在疗养院门口,身旁的年轻人低着头,但侧脸轮廓与陆铭有七分相似。照片右下角印着日期:2009年6月7日。
秦越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杨振?可系统显示他2014年就..."
"死亡证明可能是伪造的。"林涛用手机拍下照片,光束突然照到手术台下方的金属反光——一枚刻着蛇形纹路的袖扣。当他弯腰去捡时,头顶突然传来铁门关闭的闷响。
耳机里秦越的警告与楼上的脚步声同时响起:"有人进入建筑!热源显示正在向你移动!"
林涛迅速关闭手电,摸黑躲进最近的储物柜。柜门残留的玻璃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也反射着从门缝渗入的诡异蓝光。脚步声在门外停住,来人似乎在查看手术台上的痕迹。透过柜缝,林涛看见一双沾满泥浆的皮鞋——鞋底纹路与现场提取的完全一致。
"我知道你在里面,警官。"沙哑的男声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你手上的照片会害死更多人。"伴随着金属摩擦声,一根铁棍重重砸在储物柜上,震得林涛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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