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指挥所的窗户,林涛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显示器蓝光映着他下巴上未刮的胡茬,三天没换的衬衫散发着霉味和血腥气的混合味道。秦越躺在隔壁房间输液,医生说她血液里检测出的致幻剂成分与当年疗养院实验记录里的配方高度相似。
"找到了。"张薇的徒弟小王突然直起腰,眼镜片上反射出转账记录的荧光,"张姐遇害前三天,收到一笔来自'吴氏古董'的五万块汇款。"
林涛的钢笔尖在"老吴"两个字上戳出个黑洞。监控画面定格在疗养院三公里外的便利店,一个佝偻背影正在购买压缩饼干和电池,收银台反光镜里模糊映出那人右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角度。
"放大他左手。"林涛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像素组成的马赛克逐渐清晰,无名指上的镜面戒指边缘有个微小凹痕——与陆铭被捕时戴的那枚完美吻合。林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遇害那晚的雨声突然在耳膜里轰鸣,他看见血泊中闪着同样冷光的金属碎片。
"查这个地址。"他把便利店小票的截图甩到桌上,发黄的纸片上打印着"青松镇向阳路17号"。
秦越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输液架上的吊瓶晃出细碎光斑。她苍白的指尖点在疗养院平面图上:"地下二层有个未登记的出口,直通三公里外的废弃排水系统。"医用胶带缠着她额角的伤口,纱布边缘渗出诡异的淡紫色。
陈志刚的皮鞋声在走廊由远及近:"上级要求四十八小时内结案。"他扔下一叠文件,最上面是陆铭的精神鉴定报告,"所有证据都指向..."
"1993年6月15日。"林涛突然打断他,翻开从疗养院带回的登记册,"杨振'死亡'当天,陆文渊实验室发生爆炸,但尸体牙齿记录与生前病历不符。"他的钢笔尖戳着泛黄的纸张,"这个叫吴守义的殡仪馆员工,二十年前突然辞职移民,他侄子在青松镇开了家古董店。"
雨点砸在警车挡风玻璃上像无数弹孔。青松镇的柏油路早已龟裂,野草从缝隙中钻出,在雨中摇曳如求救的手指。林涛的配枪贴着肋骨发烫,后视镜里秦越正往瞳孔里滴某种蓝色药水。
"能暂时抑制幻觉。"她眨了眨眼,虹膜边缘泛起不自然的金属光泽,"杨振可能改造过疗养院的致幻剂配方。"
向阳路17号是栋贴着封条的二层小楼,门廊下蜘蛛网挂着水珠,像悬在空中的棱镜。林涛踹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墙上贴满陆铭的新闻剪报,有些照片被红笔画上叉,有些则细致标注着行为习惯分析。
"看这个。"秦越戴上手套,从沙发底下勾出个铁盒。里面整齐码放着七个小玻璃瓶,每个标签上都写着日期——最近的是张薇遇害当天。
林涛的指尖刚碰到瓶身,楼上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他拔枪冲上楼梯时,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濒死的呻吟。阁楼门缝里渗出蓝光,推开门那刻,数百面镜子碎片从天花板垂下,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正中央的摇椅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干瘦男人。他缓缓转身时,林涛的胃部猛地抽搐——那张脸像是陆铭的衰老版,但右眉骨的疤痕和扭曲的嘴角让整张脸如同融化的蜡像。
"林警官比我想象的来得早。"杨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镜面戒指映出林涛变形的倒影,"可惜还没到723号实验体苏醒的日子。"
秦越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林涛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的化学仪器,烧杯里蓝色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杨振咯咯笑起来,从摇椅下抽出本相册,泛黄的照片上七个孩子站在疗养院台阶上,最边上那个男孩的右手小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陆文渊说我们是他的七面镜子。"杨振的指甲刮擦着照片,"他每天给我们注射棱镜提取物,说这样就能照出灵魂的杂质。"他突然撕下照片一角塞进嘴里咀嚼,"但镜子照多了,谁还记得自己原来的样子?"
窗外闪电劈过,刹那间所有镜片都映出杨振狰狞的笑脸。林涛的配枪对准他眉心:"张薇为什么必须死?"
"因为她认出来了。"杨振吐出口中的纸浆,指着自己扭曲的右脸,"那天在档案馆,她盯着我的疤痕看了太久。"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蓝色液体,"就像二十年前那个护士,非说我该在火灾里烧伤了左脸..."
秦越突然扑向实验台。杨振暴起时白大褂下闪过金属冷光,林涛的子弹擦着他耳朵钉入墙壁。那个佝偻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开阁楼窗户,消失在雨幕中。地板上只留下半页烧焦的实验记录:
【7号实验体出现人格镜像现象,开始模仿研究人员行为。1992年12月24日,其将陆教授反锁在镜室长达72小时......】
"他要去疗养院!"秦越抓起检测仪,屏幕上红点正沿排水系统路线移动,"今天是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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