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时间仿佛被拉长。林涛看着周小雅坠落的身影,看着消防员徒劳地试图调整气垫位置,看着那张病历残页在空中翻飞,最后落在血泊中。雨水冲刷着纸面上的"7"字,血水将其浸染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群恼人的苍蝇。林涛的制服袖口还沾着周小雅的血,已经干涸成褐色的斑点。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医生两小时前就说"情况不乐观"。
秦越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病历残页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背面有微型跟踪器,型号很新,军方级别的。"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所以有人一直知道她的行踪。"
"不止如此。"秦越递过平板电脑,"放大照片上的标签,7号实验体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记忆移植受体'。"
记忆移植。这四个字像电流般击中林涛。他想起假沈静说的"镜子能封住灵魂",想起陆铭药瓶里的记忆阻断剂,想起杨振审讯时自称"镜中人"。
"联系精神病院,"林涛突然站起来,"我要再看一次杨振的入院记录。"
"来不及了。"秦越脸色惨白,"半小时前收到通知,杨振昨晚在病房自缢身亡。"
林涛的耳鸣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度。他扶着墙才没有跌倒,脑海中闪过对面教学楼那抹可疑的反光。太巧合了,一切都太巧合了。
"尸体呢?"
"按规定送市局法医中心了,但..."秦越咽了口唾沫,"值班医生说尸体右手腕有三道平行淤青,和张薇、周小雅的一模一样。"
林涛的血液几乎凝固。他想起抓住周小雅手腕时感受到的抽搐,想起那些淤青的位置——正好是脉搏处。不是约束伤,是某种...注射痕迹?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颅骨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我们暂时保住了她的生命体征,但..."他摇摇头,"如果72小时内不醒,大概率脑死亡。"
林涛透过ICU的玻璃窗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周小雅。她的手腕被纱布包裹着,但隐约可见淤青的边缘。床头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派人24小时守在这里。"林涛低声说,"如果她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你认为她还会醒?"秦越疑惑地问。
林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病房角落的穿衣镜上——镜面映出他和秦越的身影,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猛地转身,镜中的"秦越"却比他慢了半拍才动作。
"林队?"真实的秦越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林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心脏狂跳不止。他想起周小雅坠楼前的最后一句话:陆教授书房...镜子后面...
雨还在下。林涛站在陆铭家门前,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刺耳。书房的门锁已经被技术科破坏过,现在只用一张封条随意贴着。
他撕开封条,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贴满剪报的墙,最后定格在那面落地镜上——镜框是古朴的桃木,边缘雕刻着细小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林涛走近镜子,手指沿着镜框摸索。在右下角内侧,他触到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凸起。按下它的瞬间,镜面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墙内的保险箱。
保险箱没有密码锁,只有一个指纹识别器。林涛犹豫片刻,从证物袋取出陆铭的牙刷——上面应该还留有足够的表皮细胞。
识别器亮起绿灯。保险箱门弹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防腐剂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整齐排列着七个玻璃标本瓶,每个瓶子里漂浮着一片大脑组织,标签上分别写着1到7号。
7号瓶比其他瓶子大一圈,里面的组织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蓝色。林涛小心地取出它,发现瓶底压着一本皮面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陆文渊工整的字迹:
"第七阶段实验记录:记忆移植成功率提升至43%,但受体出现严重人格解离。7号受体(杨振)展现出宿主(陆铭)92%的记忆复制率,代价是宿主本体记忆持续退化。解决方案:使用普罗西汀衍生物抑制宿主记忆闪回,为移植人格创造稳定环境。"
林涛的手开始发抖。他快速翻阅笔记,在最后几页发现了更骇人的内容:
"1999年7月7日:7号受体出现严重排异反应,试图杀死宿主。被迫终止实验,但移植人格已部分成型。唯一解决方案:宿主必须定期'清理'受体产生的记忆残片,否则人格将完全崩溃。"
笔记最后一页贴着张薇的照片,上面用红笔写着:"她发现了7号的存在。必须在她告诉陆铭前处理掉。"
林涛的耳鸣变成了尖锐的啸叫。所有的碎片终于拼合在一起:陆铭的父亲在他12岁时用他的记忆做实验,创造出一个"镜像人格"杨振。张薇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被灭口。而现在的陆铭...
手机突然震动。是秦越发来的照片:法医中心的监控截图。画面中,本该死亡的杨振正从停尸房走出来,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刻有"7"的戒指。
照片下附着一行字:"尸体不见了。值班护士说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来过,出示了你的警官证。"
林涛猛地转身,书房的门无声地关上了。镜子里,他的倒影依然站在原地,但嘴角缓缓扬起一个不属于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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