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卧室门缝下渗出灯光。林涛握枪的手微微出汗,金属扳机在掌心烙下深痕。他踢开门的瞬间,秦越的强光手电照出墙角颤抖的陆母——和她身后举着注射器的杨振。
"放下武器!"林涛的喝声与陈志刚破窗而入的碎裂声同时响起。
杨振的左脸在月光下如同融化的蜡像,那道疤痕已经延伸至脖颈。他的白大褂敞开着,露出腰间缠绕的电线,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表情——此刻他微微歪头的角度,与陆铭接受采访时如出一辙。
"你们来得正好。"杨振的声音突然变成陆铭温和的语调,注射器在指尖转了个圈,"见证真正的镜像时刻。"他猛地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七个疤痕在月光下如同黑洞,"二十年前今晚,陆文渊在这里给我做了最后一次电击。"
陆母突然挣扎起来,塞着布条的嘴里发出呜呜声。杨振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别怕,妈妈,很快就和爸爸团聚了。"他转向林涛,眼神突然变得疯狂,"你以为陆文渊是车祸意外?我花了十五年策划那场事故,就像策划张薇的死亡一样完美。"
秦越的麻醉枪悄悄抬起:"张薇发现了什么?"
"她查到了疗养院的资金流向。"杨振的注射器抵在陆母颈动脉上,"陆文渊用实验数据换取了境外制药集团的资助,那些药让至少三个孩子成了植物人。"他突然笑起来,"有趣的是,张薇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你不是陆铭'..."
陈志刚的狙击红点锁定在杨振眉心。林涛缓缓前移半步,注意到杨振右手小指缺失了最后一节——与陆铭的钢琴老师描述的完全一致。
"你本可以杀她灭口,却故意留下指向陆铭的证据。"林涛突然明白了,"你要的不是复仇,是让陆铭也体验被'抹杀'的滋味。"
杨振的表情凝固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只是想让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腹部缝合不久的伤口,"但你们找到了地下室...我不得不加快计划..."
秦越的检测仪突然尖叫起来:"他体内有金属物体!"
"定位器。"杨振露出诡异的微笑,"陆文渊给我装的,就在这儿。"他敲打自己的肋骨,"现在它连着五公斤C4,足够把这条街送回地狱。"他的手指移向腰间起爆器,"最后三十秒,警官们,有什么遗言吗?"
林涛的视线越过杨振,看到陆母疯狂摇头的动作。她挣扎着用绑住的脚踢向床头柜——抽屉微微敞开,露出半截反光的东西。
"7号。"林涛突然用命令式的口吻说,"终止程序。"
杨振的身体猛地僵直,瞳孔急剧收缩。这个在病历里被反复提及的编号像一道咒语,触发了某种条件反射。他的左手开始不自觉地抽搐,与陆铭接受讯问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陈志刚的子弹精准击中起爆器,而林涛扑向床头柜——抽屉里是一面古董手镜,镜柄上刻着"7号观测镜"。当他把镜子转向杨振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杨振发出非人的尖叫,注射器掉在地上。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显然不是自己的倒影,因为他的手指疯狂抓挠着脸,撕下大块皮肤:"不...不...你答应过...永远不让他出来..."
秦越趁机拽走陆母。林涛举起镜子步步逼近,镜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看看你是谁,7号。看看陆文渊对你做了什么。"
杨振跪倒在地,腹部的缝合线渗出血迹。他颤抖的手指摸向耳后,撕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生物膜——下面是完好无损的皮肤。当他再次抬头时,整张脸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起来,最终定格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游戏结束。"他用陆铭的声音说,突然咬碎了某颗牙齿。
秦越的检测仪爆出刺耳警报:"氰化物!快撤!"
杨振倒下的姿势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正好压住了腹部的隆起。林涛最后看到的,是他嘴角解脱般的微笑,和右手比出的"7"的手势——与悬崖稻草人如出一辙。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林涛站在雨中,看着担架上的白布被鲜血渐渐浸透。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技术科发来最新报告:袖扣内侧检测出陆文渊的DNA,而张薇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与杨振基因匹配率99.99%。
秦越递给他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从杨振口袋找到的怀表。打开后,泛黄的相片上两个男孩站在疗养院台阶上,背面的日期是1997年7月7日——照片被人用针在"3号"男孩的脸上扎满了小孔。
"结案报告怎么写?"陈志刚擦着枪管上的雨水。
林涛望向二楼窗口,陆母正被医护人员搀扶着下楼。她的目光与林涛相遇时,突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手指在胸前比划了一个"7"。
"真相就像这面镜子。"林涛把古董手镜放进证物箱,镜面上最后映出的是他自己疲惫的眼睛,"有时候,打碎它比面对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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