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砸在标签上,数字的墨迹开始晕染,像一条扭曲的蛇。
美院画室的玻璃窗上凝结着水雾,周小雅用沾满颜料的手指划开一道弧线。窗外,林涛的身影由远及近,她下意识将左手藏到背后。
"周同学,打扰了。"林涛亮出证件,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关于陆铭,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
画架上的半成品肖像被白布遮盖,只露出一角——那是张薇的侧脸,眼睛部分尚未完成,空洞得令人不适。
"我知道的都说过了。"周小雅用调色刀刮着 palette 上的钴蓝色块,刀尖与玻璃板摩擦出刺耳声响,"陆铭那晚确实去了张老师家,他们...在讨论我的保研推荐信。"
林涛注意到她的左手无名指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创可贴边缘还渗着血。
"你上次说陆铭9点离开?"
"监控不是拍到了吗?"周小雅突然用力过猛,调色刀在 palette 上刮出深痕,"9点45分。"
林涛从公文包取出平板,调出维修工的背影照片:"见过这个人吗?"
周小雅的瞳孔骤然收缩。调色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一张折叠的便签从口袋里滑出。
"没...没见过。"她的声音发紧,左手死死按住便签。
林涛抢先一步捡起。便签上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落款是一个扭曲的星形符号,与圣心疗养院病历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周小雅突然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你们不都查到了吗?"她抓起画架上的肖像狠狠撕碎,"张老师死前在画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
纸屑纷飞中,林涛瞥见碎片上残留的图像——不是人脸,而是一个金属仪器的局部,上面有排模糊的数字编号:****
窗外惊雷炸响,画室的灯光忽明忽暗。等光线稳定时,周小雅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几滴新鲜的血迹,呈箭头状指向后门。
林涛拨通秦越的电话:"化验周小雅的血液样本,立刻。"
沈静开门时,围裙上沾着面粉,右手还握着擀面杖。她身后传来电视的声音——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的片尾曲。
"林警官?"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有新进展?"
林涛直接亮出维修工的照片:"认识吗?"
擀面杖掉在地上,滚到茶几下方。沈静退后两步,小腿撞到沙发边缘:"不...不认识。"
"你丈夫是右撇子。"林涛逼近一步,"但监控里的人用左手刷卡。"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沈静脸上,将她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两块。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表面有道新鲜的划痕。
"陆铭在哪?"
"律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他一直都在律所。"
林涛指向电视:"新闻联播刚结束,现在是7:30。"他掏出徐伯提供的录音,"听听这个。"
录音笔里传出徐伯沙哑的声音:"...那天电梯坏了,我走楼梯时看见个人...戴着鸭舌帽,拎着工具箱..."
沈静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冲向卧室,却被林涛拦住。
"你收到过什么?"
"一张病历..."她的指甲陷入掌心,"从门缝塞进来的...我烧了..."
"烧了?"
"只剩这个。"沈静颤抖着从内衣口袋掏出一角焦黄的纸片,上面残留着半个红色数字:**7**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对面302室的窗户。徐伯的身影清晰可见——他正举着望远镜,直直地望向这边。
林涛的手机震动起来。秦越发来的血液检测报告显示:周小雅的血液中含有微量苯二氮卓类物质,与圣心疗养院1999年实验记录中的镇静剂配方一致。
最后一条消息是:
雨水拍打着窗户,林涛抬头看向天花板。在雷声的间隙里,他清晰地听到——来自上方的,金属管道传来的,有节奏的敲击声。
咚、咚、咚。
像有人在用扳手轻叩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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