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突然被风吹开,潮湿的空气中飘来一丝福尔马林的味道。林涛冲进小巷,暴雨立刻浇透了他的衬衫。巷尾的积水里漂着一张被浸湿的照片,他捞起来时,图像已经模糊得只剩轮廓——十几个穿病号服的孩子站在疗养院台阶上,前排最瘦小的那个男孩右手腕打着石膏,但左腕隐约可见深色疤痕。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第七组实验对象,1992.9.30"。
沈静公寓的落地窗映出林涛疲惫的面容。他注意到客厅所有镜面都被黑布遮盖,连电视机屏幕都蒙着深色丝巾。
"陆铭的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涛的钢笔悬在记事本上方。
沈静的手指绞着睡袍腰带,腕间的檀木佛珠相互碰撞:"去年冬至那天...他参加完疗养院义诊回来,白大褂上全是血。"她的目光扫过被遮盖的镜子,"他说是帮护士搬器械划伤的,可是..."一个战栗顺着她的脊椎爬上来,"陆铭晕血啊。"
林涛的视线落在玄关鞋柜上——两双同款皮鞋并排放置,其中一双的鞋底纹路间嵌着几粒细沙。"他最近换过鞋吗?"
"上周四他突然把常穿的皮鞋扔了,说沾了油漆。"沈静突然哽咽,"第二天警察就来家里搜走另一双..."
厨房传来水龙头滴答声。林涛循声望去,洗碗槽边缘残留着几片茶叶,排列形状与书店茶杯里如出一辙。沈静随着他的目光突然僵住:"那天...有个医生来找他,喝了茶就走..."
"什么时候?"
"张薇死前一周。"她的指甲陷入掌心,"那人戴着口罩,但眼睛...太像了,像到可怕。"
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秦越发来的尸检补充报告显示,张薇指甲缝里的纤维不仅含有聚酯成分,还检测出微量三溴乙醇——一种九十年代常用的麻醉剂。
窗外,一辆救护车鸣笛驶过,红蓝灯光在对面建筑玻璃上投下闪烁的倒影。某一瞬间,林涛仿佛看见玻璃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右眼下有疤的陌生面孔。
"陆铭提过7号病房吗?"他轻声问。
沈静的佛珠突然断裂,木珠滚落一地。在它们最终静止的图案中心,七颗珠子诡异地排成了北斗七星形状。
市局档案室的日光灯管频闪不停。林涛翻开1992年的旧报纸合订本,泛黄的纸页在指尖簌簌作响。社会版角落有条豆腐块新闻:《圣心疗养院突发火灾 七名病患不幸遇难》,日期是1992年10月8日——杨振借书的后一天。
"找这个吧?"秦越递过一份尘封的档案,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绝密"字样。里面是七份残缺的病历,第六页上用红笔圈出个名字:杨振(实习医生),备注栏写着"7号项目负责人"。
林涛抽出夹在最后的照片:年轻版的杨振站在疗养院走廊,白大褂袖口露出数字"7"纹身。他的右手搭在一个瘦小男孩肩上,男孩的左手腕打着石膏——与青藤书店后巷发现的照片是同一人。
"火灾调查报告有问题。"秦越指着法医备注,"尸体碳化程度与燃烧时间对不上,而且..."她的指尖停在某行小字上,"所有遇难者牙齿记录都被刻意销毁了。"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翻到档案最后一页,附着张烧焦的儿童画残片,勉强能辨认出七个火柴人站在镜子前,最矮小的那个被红颜料涂满了全身。
电脑突然弹出新邮件提示。匿名发件人,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深夜的疗养院走廊,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用左手推开7号病房的门。虽然画面颗粒感严重,但那人转身时的步态——右肩前倾的角度与云顶苑监控里的身影分毫不差。
视频最后突然跳帧,闪过一行血红色的数字:1992.10.07→2023.10.07。
秦越的咖啡杯砸在地上。她和林涛同时看向墙上的电子日历——今天是2023年10月6日。
临港市精神病院的隔离病房泛着淡蓝色幽光。陆铭蜷缩在墙角,右手在防撞墙上机械地画着圆圈。林涛隔着观察窗注视他,注意到对方左手腕的"7"字疤痕在冷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荧光色。
"杨振是谁?"林涛推门而入。
陆铭的指甲在墙面上刮出刺耳声响:"镜子...镜子那边的..."
林涛将青藤书店的登记簿拍在桌上:"上周四下午三点十七分,杨振在那里待了四小时。"他翻开《镜像神经元与人格分裂》的借阅页,"同一时刻,你家楼下咖啡厅监控显示你也坐在窗边位置。"
陆铭的瞳孔剧烈收缩:"不可能...我在改论文..."
"咖啡厅服务员记得很清楚。"林涛放出手机录音,"『陆教授那天用左手搅拌咖啡,还把方糖排成了数字7』。"
防撞墙上的抓痕突然组成一个模糊的"7"字。陆铭开始用后脑勺撞击墙壁:"他在镜子里!每次我照镜子,他的动作都比我慢半拍!"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气音,"去年冬天...义诊时我看见了...7号病房的铭牌在储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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