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从证物袋取出袖扣。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色泽,内侧刻着"L.M 2018"的字样。"您丢了这个。"
陆铭的表情出现了0.3秒的凝滞。林涛在缉毒队时受过微表情训练,那是人在听到意外消息时的典型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怎么可能"的错愕。
"我确实有对类似的袖扣。"陆铭拉开抽屉取出丝绒盒子,里面躺着孤零零的左侧袖扣,"但右袖扣上周就丢了,在..."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大学图书馆。"
"真巧。"林涛指向他的鞋,"能看看鞋底吗?"
陆铭僵住了。这个反应太明显,连站在门口的沈静都倒抽一口冷气。当他抬起右脚时,鞋底花纹的凹槽里还卡着几片细小的碎叶——和云顶苑楼下花坛栽种的日本冬青完全一致。
"陆教授,请跟我们走一趟。"林涛掏出手铐时,壁炉里最后一片纸屑突然爆出火星,照亮了陆铭瞬间苍白的脸。在纸片彻底化为灰烬前的刹那,林涛瞥见残存的图像一角:一座哥特式建筑,门楣上"圣心疗养院"的字样依稀可辨。
市局审讯室的灯光总是过于明亮,仿佛要把每个阴影都驱逐出境。陆铭坐在金属椅上,手腕上的铐环在桌面折射出冷光。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四十七分钟,直到林涛将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
"监控拍到你今晚20:03进入云顶苑电梯。"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渔夫帽压得很低,但抬头瞬间露出的侧脸与陆铭有八分相似。最致命的是他右手袖口闪过的蓝光——放大后能清晰辨认出那枚丢失的蓝宝石袖扣。
"这不是我。"陆铭的声音终于出现裂纹,"我整晚都在家修改论文,我妻子可以作证。"
"有趣的是..."林涛调出另一段录像,时间显示19:50,画面里穿家居服的陆铭正在小区便利店买烟,"你家保姆证实这是你今天的着装。而命案发生在20:30到21:15之间——足够你换衣服往返。"
陆铭的左手突然开始颤抖,他用力按住手腕,像是要制服某个叛逃的器官:"张薇在调查什么?为什么电脑里会有圣心疗养院的资料?"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林涛前倾身体,"1995年圣心疗养院火灾,七名医护人员死亡,包括你父亲陆文渊——当时的主治医师。而张薇死前正在调查这件事。"
一滴汗从陆铭太阳穴滑落。他的眼球快速左右移动,这是人在检索记忆时的生理反应。"我父亲死于意外。"每个字都像从齿缝挤出来的,"那时我才十岁,被寄养在姑姑家。"
林涛突然拍在桌上的文件让陆铭浑身一颤。那是张薇的通讯记录,最后一条短信发自今天18:17:「陆教授,我知道7号病人是谁了。明天上午十点,带着我要的东西来云顶苑,否则全世界都会知道圣心的真相。」
"7号病人是谁?"林涛逼问,"她要你带什么东西?"
陆铭的呼吸变得急促,浅色虹膜周围泛起血丝:"我不知道什么7号病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涛拿出了最新证据——从张薇公寓带回的碎纸机残片拼图,上面清晰显示着一份病历档案:患者编号007,诊断记录写着"镜像人格投射障碍",主治医师签名栏是"陆文渊"。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陆铭扭曲的倒影。他突然用铐住的双手抓住头发:"镜子...所有的镜子都错了..."这声呢喃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林涛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三年前搭档老徐临死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沈静的香水味在询问室里弥漫得过浓,像是要掩盖什么。她坐在塑料椅上,膝盖并拢偏向一侧,是个标准的防御姿势。林涛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被转动了180度——通常人们紧张时会无意识这样做。
"陆铭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他失眠加重了。"沈静用纸巾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泪,"经常半夜在书房工作到天亮。"她突然咬住下唇,"上周三我起夜,发现他对着穿衣镜自言自语...用的是我从未听过的声音。"
林涛的笔尖停在记事本上:"记得他说什么吗?"
"'还差最后一块'。"沈静的瞳孔微微扩大,"还有'镜子该擦了'——可那面镜子明明一尘不染。"
询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秦越脸色异常苍白:"化验结果出来了,袖扣上的DNA与陆铭匹配,但..."他瞥了眼沈静,"鞋印有问题。现场血迹上的鞋印是43码,但陆铭穿42码。"
沈静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我早就说过不是他!"她的失控只持续了两秒,很快又恢复成优雅的教授夫人模样,但林涛已经看见她颤抖的手指在桌面上留下的汗渍。
雨又下了起来。林涛站在市局天台,让冰凉的雨水冲刷发烫的太阳穴。三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那个声音——火警铃尖锐的嘶鸣,混合着老徐在对讲机里的最后喘息:"小林...镜子...看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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