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语泉的雾会说话。

接程舟顺着旋纹谷的混纹甜痕靠近泉边，就被股会说话的雾裹住——雾是淡青色的，聚在一起能变成字句，有的像未名域的草叶语，有的像旋纹谷的转纹音，最妙的是泉中心的雾柱，竟能说出孩子们听得懂的话：“终于等来带暖的声。”最小的新孩子对着雾喊“甜”，雾立刻凝成个带糖霜的“甜”字，字在掌心化了，竟尝出缠心花的味。

泉底的石缝里嵌着无数半透明的“语雾晶”，近看才发现是雾与声的结晶——有的像凝固的回声，裹着余音；有的像流动的甜，刻着混旋纹。领头的新孩子拾起块语雾晶，晶体内突然浮现棋路，与旋纹谷的缠纹图缺口严丝合缝。“是‘语雾棋’！”她翻着《续脉记》，书页上的字迹随雾语浮动：“雾语泉的雾能记声，亦能藏甜，缺的是让语扎根的字。”

泉边的原住民——那些浮在雾里的“雾语灵”，终于从雾柱后飘出来。它们的身体是雾与音节的混合体，说话时会吐出会发光的字，字里藏着混旋纹的碎片。“我们等‘缠心花’很久了，”领头的雾语灵用字指着泉边的“记语石”，“花的纹能让字落地，不再随雾散。”

扎羊角辫的新孩子把缠心花的种子撒在记语石旁，种子遇泉里的雾水立刻发芽，根须往石下钻，藤蔓往石上爬，开出的花一半是雾的青，一半是花的粉，花瓣开合时，与雾语灵吐出的字相碰，竟在石上印出清晰的字，是“暖”“甜”“家”，每个字都嵌着混旋纹。“是‘落字花’！”她指着石上的字，“双丫髻姐姐说，‘说出口的甜，写下来才更牢’。”

最小的新孩子教雾语灵写“暖脉文”——用雾语泉的雾水、缠心花的汁液、旋纹谷的混旋砂调和，写在记语石上，干后会变成发光的字，字的笔画里藏着全界的暖脉故事。雾语灵们学得认真，它们的雾指划过石面，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却把“甜”字的最后一笔，与自己的语纹连在了一起。

孩子们和雾语灵摆了场“语甜局”。用的是泉底炼的“字纹棋”，白棋落处出旧语，黑棋落处生新字，最后在记语石上拼出的字图突然发亮，与泉外的“共鸣坪”甜痕产生共鸣，坪上的草叶竟跟着颤动，像在拼读石上的字。雾语灵的小灵突然往字图上撒了把“凝语砂”——是雾语泉最深层的砂，字上的雾立刻散去，字变得又亮又实。

接程舟的忆甜板此刻与记语石的字纹连在一起，板上浮现出共鸣坪的地图，标着“声纹石”“合语草”“共生泉”，像雾语灵在给他们画“传声图”。领头的新孩子往板上放了朵落字花，花瓣上的字突然活了，连成句：“共鸣坪的灵，等着听全界的甜。”

当第一缕字光顺着拼好的字图流进共鸣坪，孩子们知道该往坪的方向去了。雾语灵们用发光的字在泉边铺了条“语甜路”，路上的每个字都能发出声音，连成《全界谣》的“语雾段”，最末的“走”字直指坪中心的声纹石。“我们会把字甜往坪上送，”领头的雾语灵用字碰了碰孩子们的花籽袋，“就像你们说的‘话要有人听，甜要有人尝’。”

接程舟驶离时，记语石上的落字花突然与雾语灵的字合唱，歌声透过语甜路传到共鸣坪，坪上的草叶竟跟着摇晃，像在跟着打节拍。最小的新孩子对着雾语泉喊了声“再会”，回声裹着雾的软、字的暖，像给雾语灵们留了句带甜的诺。

而灵脉渠的水，此刻正顺着字图的指引往共鸣坪流去，水流过的地方，雾在记语，字在藏甜，暖在蔓延——

未知的域，原来也能变成字与纹相认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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