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霜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继续往前走。夜风吹起她几缕乌黑的青丝,轻轻拂过她略显淡漠的侧脸。
见她不愿多谈,陈九斤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二人回到下榻的客栈时,夜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客栈大堂里灯火通明,高文成、王明心等人果然早已返回,并且各自回房休息。明日便要正式进入流波山,他们自然不像陈九斤与月清霜这般,还有闲情逸致去逛什么“满月井”。
只有林桃还在大厅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连忙站起身迎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忧:“月师姐,陈师兄,你们可总算回来了!刚才我见你们许久未归,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刚想出去寻你们,你们就回来了。”
月清霜对她一笑:“没事,只是在镇上多逛了一会儿。我与陈师兄还有些事情要商议,你先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林桃乖巧地点点头,又看了陈九斤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月清霜转向陈九斤,略作沉吟,才开口道:“陈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她本想邀请陈九斤去自己的房间,但话刚到嘴边,又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有些不妥,便改口道,“不如,去你的房间?我有些关于此次流波山之行的紧要事情,需要仔细与你交代一番。”
陈九斤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客栈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两把木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陈九斤推开房门,侧身请月清霜入内。
等月清霜在椅子上坐下,他才开口:“刚才在井边遇到的那些人……”
月清霜神色怪异地点头道:“是截天书院的人。为首的那个,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闻人昭。”
“闻人昭?”陈九斤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对这个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月清霜无奈的说道:“他……是我族中长辈,在我尚不知事时,便为我定下的夫婿。”
陈九斤闻言一怔,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月清霜在提及截天书院之时,神色会那般复杂,又为何在井边看到那些人之后,反应会如此剧烈。原来症结在此。
月清霜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神色郑重地说道:“陈师兄,此次流波山之行,定然凶险重重,变数难料。你的修为……请恕我直言,在参与此次行动的各宗弟子之中,恐怕是最低的。若是寻常的历练倒也罢了,但这次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旦遭遇真正的强敌……”
她提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继续道:“我自然知道你并非贪生怕死、畏惧艰险之辈,但是……我担心届时强敌环伺,我分身乏术,难以护你周全。所以,我想……你是否可以慎重考虑,退出此行?”
陈九斤听完,沉默了片刻。他明白月清霜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好意,但他岂是那种临阵退缩的懦夫?他也端起茶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月清霜,说道:“清霜,你请我吃饭,告知我身世,又赠我宝甲,如今又为我的安危这般忧心。我的修为虽然低微,但我自问尚有几分自保之力。若仅仅因为惧怕危险便临阵脱逃,那我还算个男人?”
月清霜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她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言。但此行你务必万事小心,切记不可逞一时之勇。”
随后,她又详细地说起了此次进入流波山之后,需要重点提防的几个厉害人物:“除了截天书院的闻人昭之外,碧水宫的陆清风,此人修为极高,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是碧水宫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还有金刚寺的悟明和尚,金刚寺向来以强横的炼体功法闻名于世,这个悟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横练金刚不坏的功夫据说已臻化境,寻常法宝都难以伤其分毫。这几个人,你若是遇到了,尽量避开,切莫与他们发生冲突。”
陈九斤将这些名字一一记在心里,听到金刚寺的横炼功法,又好奇问道:“金刚寺的炼体功法当真有那般厉害?我现在也算是专修肉身,不知与他们相比,究竟如何?”
月清霜道:“金刚寺的镇派绝学《不动明王身》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肉身强横的修士,甚至能够硬抗法宝的正面轰击。如今的修真界,专修肉身的修士虽然数量稀少,却也并非完全没有。你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与金刚寺的弟子切磋交流一番。我们玄都观与金刚寺素来交好,若无直接的利益冲突,想来他们也不会轻易与我们刀剑相向。”
陈九斤点了点头,心中对金刚寺的炼体功法,不禁生出了几分兴趣。
月清霜继续说道:“此次流波山的古迹现世,引来了如此之多的宗门觊觎,究其根本,实则也是如今修真界大势所趋的必然结果。近年来,我们人族的势力日益壮大,人口繁衍不息,对于洞天福地、修炼资源的需求也随之越来越多。而这些珍贵的资源,大多只能从那些被妖魔占据的险恶之地去奋力争夺。这也是为何各大宗门都在不遗余力地培养门下弟子,因为或许用不了多久,整个人族,便要跨过那道隔绝了无数岁月的人魔战场,向更广阔、更未知的地域开疆拓土。我们如今所经历的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在为那一天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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