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畏惧从高处坠落——那是信仰的跳跃,是一次献身,也是一种选择。”
“而那些跌落后归来的人,是圣女怜悯他们,知道他们还有使命尚未完成。”
“他们被带回来,是为了继续传播希望,继续作为‘见证者’,活在我们中间。”
“死是通往真理的通道,生则是继续传道的使命。”
很多人听完都红了眼眶。
有些人觉得这是救赎——“原来我还能有用。”
有些人觉得这是超脱——“终于不用再忍受这个扭曲的世界了。”
更多的人,选择相信——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解释“归来”的方式。
每次在跳跃的前一天,信徒会被集中在主堂接受“净化”。有一套特定话术流程,像安抚、像诱导,也像某种分离式催眠:
“闭上眼,回忆你来副现实前的最后一刻。”
“你觉得你应得什么?一个新的开始,还是彻底的终结?”
“不要把这当成死,而是作为‘跃入圣光’的一种方式。”
“如果你回不来了,恭喜你,抵达了圣女真正为你准备的归处。”
“如果你回来了,不要悲伤,圣女选择了你,这是一份托付。”
他们称这种制度为“恩赐分流”。
赵宇第一次看到这个术语时,整个人都震住了。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次血腥的心理控制,却没想到墨留痕将其命名得如此温和、甚至温情。
他甚至看到墙上张贴的“流程示意图”,标注清晰,像医院里用于安抚病患的心理图板:
恩赐之跃——三种可能的归宿:
1. 永恒回归(已脱离副现实,抵达圣所)
2. 任务续存(由圣女召回,继续传道)
3. 分层沉睡(尚未觉醒者,等待唤醒)
“无论你落向何方,圣女都与你同在。”
有人甚至开始“申请”参加下一次跳跃。
夜色下,赵宇悄然离开了人群,穿过主区向北走去。
自信仰试炼启动以来,有一群人始终没有被再次提及——那些从高台跳下却没死的人。
他们没有成为觉醒者。
也没有再出现过。
他们都集中在那个仓库,地板潮湿,几乎无照明,也无人照看。没有治疗、没有食物补充、甚至连床铺都没有。
他穿过走廊尽头的锈铁门。一打开门,一股潮湿、带着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看见十几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角落,有的直挺挺坐着,有的跪着,有的躺在角落,像是一具具失灵的人偶。
他们的眼睛没有焦点,嘴里却不断呢喃——
“圣女说我会回来……”
“第二次,就会觉醒了……”
“我听见水滴落地的声音了,你听见了吗?”
“我……是不是不够虔诚?”
赵宇看见一个青年,双手抓破了自己的脸,像是要把什么剥下来似的。他的指甲已经嵌入肉里,血糊了整张脸,嘴里仍反复念着:“剥掉副现实……”
另一个人则拿指甲在墙上刻画水滴的轮廓,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敬畏。
还有个人头部撞裂,神志混乱,却仍嘴里念着:
“圣女在考验我……。”
更可怕的是,他们大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甚至虔诚地认为:
“我失败了,不是因为神弃我,而是我不够虔诚。”
赵宇愣在原地,脚步几乎迈不出去。
他认出了其中几张面孔——他们都曾是他组织集体学习过教义的人。
现在,他们用他教的话,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自我安慰。
他像是看到了自己亲手造出的灵魂牢笼。
几天后,那些人开始被悄然“清理”。
没有仪式。也没有惊动其他信徒。后来赵宇得到消息:
“他们不必再受苦。圣女已赐予他们解脱。”
教团统一的说法是:“未觉醒者将进入分层沉睡,等待再度回归白露。”
大多数人欣然接受了这种说法。
他们甚至感激。
“我们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安排。”
“痛苦是不虔诚的报应。”
而那天夜里,赵宇发现——有三个“清理名单”上的人逃跑了。
他们在封锁区被抓住。
第二日,他们的名字从所有登记册上被删除,就连仓库里的其他人都改口说:“他们是堕落者,背叛了白露。”
赵宇站在窗前,望着那个方向,胸口像堵了什么。
第二次信仰试炼很快到了,一个中年人跳完后醒来,手中结出米粒大小的“晶团”,往地上一洒,化成了白米数十粒。
真正的大米,香味扑鼻。
成功觉醒的那几个“残痕者”,都被集中在主楼高层,听命于墨留痕。
由于能变米的残痕存在,于是“恩惠日”诞生了。
于是每次恩惠日,厨房利用不同容器,会炖上四百五十升粥,配上咸菜。全白露的人排队领取。
这天不吃老鼠,是一种赐予。
有哭的,有跪的,有念祷词感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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