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逊大厦的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穿着燕尾服和晚礼服的宾客们举着香槟杯,在弦乐四重奏的伴奏下低声交谈,笑容虚伪得如同面具。
何雨昂站在大厅角落,深灰色的中山装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手中端着一杯未动的红酒,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观察下无所遁形——侍者托盘倾斜的角度、宾客握手时手指的力度、甚至是女士们扇子开合的频率。
"何组长,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林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今晚换了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他的眼神闪烁,不时瞥向大厅另一侧的一群人。
何雨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站着几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被一群中国商人众星拱月般围着。其中一个留着精心修剪的灰白胡须、戴着金丝单片眼镜的老者格外醒目,他手中的琥珀色雪茄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那就是维克多·沙逊?"何雨昂轻声问道。
林秘书点点头:"沙逊家族的掌门人,上海犹太资本的实际掌控者。他旁边那个高个子是美国领事约翰逊。
他压低声音,"何组长,市长让我提醒您,今晚是社交场合,最好不要..."
"我自有分寸。"何雨昂打断他,目光锁定在沙逊身后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保镖身上。
那人左耳缺失,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正是车站刺杀时三楼窗口的枪手。
空气中的雪茄味与古龙水混合,与刺杀现场如出一辙。何雨昂的指尖微微发冷,这是血童感应到危险时的反应。
"何组长,沙逊先生想请您过去聊聊。"一个侍者恭敬地走过来。
林秘书脸色一变:"何组长,要不我替您..."
"不必。"何雨昂整了整衣领,大步走向那个小圈子。他的步伐稳健而从容,如同走向猎场的猛兽。
"啊,这位就是南京派来的何组长吧?久仰大名。"维克多·沙逊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说道,单片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听说您今天查封了我几家小钱庄?"
周围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何雨昂微微颔首:"不是查封,是依法调查。沙逊先生的钱庄涉嫌操纵汇率和非法资金转移。"
人群中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美国领事约翰逊皱起眉头:"何先生,这些指控很严重。沙逊先生是上海滩最受尊敬的商人之一。"
"尊敬与否,与是否违法是两回事。"何雨昂从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三家钱庄过去三个月的交易记录,清楚显示他们通过虚假报价人为压低法币汇率,导致上海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沙逊的脸色变了,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年轻人,上海有上海的规矩。金融市场的波动是正常的商业风险。"
"正常风险?"何雨昂冷笑一声,"沙逊先生名下的'远东贸易公司'在过去六个月向十七名政府官员行贿,包括..."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锁定在一个正在后退的胖子身上,"工部局的王局长。"
现场一片哗然。王局长脸色煞白,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
沙逊的保镖——那个缺了左耳的壮汉——右手悄悄摸向腰间。何雨昂的眼睛余光捕捉到了这个动作,他的手指微微一动,一枚硬币从指间滑落,叮当一声滚到保镖脚边。
就在保镖低头的一瞬间,何雨昂如同鬼魅般闪到他身侧,一把扣住了他拔枪的手腕。
"这把柯尔特M1911,"何雨昂平静地说,"枪管有独特的磨损痕迹,与刺杀现场找到的弹壳吻合。"
保镖的脸色瞬间惨白,沙逊的雪茄也从指间掉落。
宴会厅的气氛瞬间凝固。美国领事约翰逊厉声道:"何先生,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外交场合!"
"抓捕谋杀未遂的凶手,领事先生。"何雨昂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位先生三天前在北站刺杀我,导致一名无辜司机死亡。"
沙逊强作镇定:"何组长,这一定是误会...汉斯是我的保镖,他从未..."
"他左耳的伤口是火药灼伤,说明他经常使用无消音器的手枪近距离射击。"何雨昂打断他,"脖子上的疤痕是刀伤,来自1937年虹口区的帮派火并。真名刘三,外号'独耳汉',青帮金牌杀手,悬赏五千大洋。"
汉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突然暴起发难!他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刺何雨昂咽喉!
何雨昂似乎早有预料,身体微微后仰,右手如闪电般扣住汉斯的手腕一拧。"咔嚓"一声脆响,汉斯发出一声惨叫,匕首当啷落地。
紧接着何雨昂一记手刀劈在他颈侧,这个近两百斤的壮汉如同破布袋般瘫软在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三秒钟。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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