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太不像个孩子了。不过,看着家里日渐宽裕,傻柱吃得白白胖胖,妻子脸上有了笑模样,那点不安也就被浓浓的满足感压了下去。
傻柱也背上了书包,进了附近的小学。可惜,何家在学习上的“文曲星”似乎只照耀了何雨昂一人。
傻柱坐在教室里,对着书本上的方块字和蝌蚪般的数字,眼神空洞茫然。老师讲的课,对他来说如同天书。
考试成绩次次垫底,作业本上鲜红的叉叉触目惊心。不过傻柱自己倒不甚在意,他心思简单,吃饱穿暖,有力气在院子里疯跑,帮妈妈搬个煤球,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他那憨厚的傻笑,是烟火气十足的何家小屋里,最鲜活温暖的底色,冲淡了何雨昂带来的那份过于“完美”的冰冷感。
与何家蒸蒸日上形成惨烈对比的,是中院贾家的彻底沉沦。
贾富贵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缠绵病榻多时,耗干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和贾张氏最后一丝气力,在一个北风呼啸的深夜,无声无息地咽了气。
贾张氏的哭声嘶哑绝望,穿透薄薄的墙壁,听得人心里发毛。办丧事的钱都拿不出来,最后还是院里几个老住户看不过去,凑了点钱买了副薄棺,草草发送了。贾家的顶梁柱彻底塌了。
生活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贾张氏身上。她求遍了街坊四邻,起初还能借到一点米面,但杯水车薪,日子长了,谁家也不宽裕,怜悯渐渐变成了疏远和厌烦。
万般无奈之下,贾张氏放下了最后一点残存的羞耻和自尊,用冻得通红皴裂的手,敲开了胡同深处那家暗门子妓院的后门。
老鸨叼着烟卷,上下打量着这个憔悴不堪、眼角已爬上细纹的女人,嗤笑一声:“哟,这不是前院的贾家嫂子吗?怎么着,富贵兄弟走了,日子过不下去了?”
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贾张氏心上。她低着头,攥着破旧棉袄的衣角,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求…求妈妈给口饭吃,啥活都行…”
最终,靠着几分残存的风韵和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贾张氏得到了一份最卑微的活计——给嫖客端茶倒水、打洗脚水、捏肩捶背。
妓院里弥漫的劣质脂粉味、汗酸味、洗脚水的馊味,混杂着男人们肆无忌惮的调笑和粗鄙言语,成了她每日必须浸染的空气。
她低眉顺眼,动作麻利,把那些散发着脚臭的盆子刷得干干净净,把滚烫的洗脚水端得稳稳当当。
偶尔,遇到那些喝多了酒、出手还算阔绰又荤素不忌的客人,在昏暗的灯光和浑浊的空气里,为了多挣几个铜板给儿子贾东旭买点吃的,贾张氏也只能咬着牙,闭上眼,半推半就地把自己也卖了。
生活的碾盘,早已将她最后一丝体面碾得粉碎。她的眼神日益麻木,只有在看向儿子时,才透出一股母兽护崽般的狠戾和不顾一切的浑浊光芒。
贾东旭缩在角落里,看着母亲疲惫麻木的脸和身上洗不掉的异味,眼神怯懦又厌恶。
四合院这个小小的生态圈,也在时光流转中悄然变化。
后院搬来了新租户。男主人叫刘海中,是个四十出头、膀大腰圆的汉子,在南城轧钢厂当锻工,据说手艺不错,能把通红的铁块打得服服帖帖。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话嗓门洪亮,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官腔,仿佛随时准备给人“讲道理”、“做指示”。
老婆姜荷花,也是个利落人,嗓门不比丈夫小,性格爽利中带着几分泼辣,眼里揉不得沙子。两口子带着一个刚会跑、虎头虎脑的儿子刘光齐。刘家三口挤进了后院西厢的两间小屋。
刘海中的到来,很快给后院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氛。他热衷于“主持公道”,院里谁家有点鸡毛蒜皮的小摩擦,他总爱凑上去“评评理”,说话喜欢背着手,挺着肚子,一副领导派头。
姜荷花则迅速和院里的其他妇人——尤其是中院的易大妈(易中海的妻子)——打成了一片,或者说,吵成了一片。
她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有时难免得罪人,后院时常能听到她拔高的嗓门和别人争辩的声音。刘光齐在院里跌跌撞撞地跑,给这略显沉闷的院子增添了几分孩童的喧闹和生气。
然而,真正在后院投下一颗巨大涟漪,让整个四合院都为之侧目的,是后院正房那三间一直空置的最宽敞的屋子,终于有了主人。而且是一位极其特殊的女主人——房东龙夫人。
关于她的来历,院里流传着各种猜测,但都语焉不详。只知道她姓龙,据说做的很大很大的生意突然失败了,赔得倾家荡产,连丫鬟奴仆都养不起了,只好裁撤掉,变卖了产业,只身带着不多的细软,搬来自己的房产处,这平民聚居的四合院后院主房。
她的出现,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不慎落入了满是砂砾的河滩,那种格格不入的贵气与周遭的破败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龙夫人约莫五十出头岁的年纪,保养得极好。皮肤是那种不见天日的白皙,即使穿着最素净的深蓝色棉布旗袍,也难掩那份沉淀在骨子里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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