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英杰被五色棒笞打五十的消息,像一盆滚油泼进了神都权贵圈的沸水,炸开的不仅是费无极的暴怒,更有无数双眼睛的观望——看费无极如何报复,看龙天策如何应对这场必然到来的风暴。
费府上下,连日来都笼罩在低气压中。费无极请了最好的太医给儿子诊治,看着费英杰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听着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哭喊,心中的恨意如同藤蔓,死死缠紧了龙天策的名字。他已让都察院的言官备好弹劾奏章,只待时机一到,便要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京兆府尹,狠狠踩在脚下。
就在费无极磨拳霍霍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龙天策要登门拜访,说是“赔罪”。
虚与委蛇的“赔罪”
这日上午,费府的门房匆匆来报:“相爷,京兆府尹龙天策,带着礼物,说是来给您和二公子赔罪。”
“赔罪?” 费无极正在看弹劾奏章的草稿,闻言冷笑一声,将笔重重拍在案上,“他还有脸来?看来是打了我儿子,心里发虚了!”
旁边的心腹连忙道:“相爷,他这时候来,怕是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当面道歉,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显得他‘公私分明’。”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费无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他进来!我倒要瞧瞧,这打了我儿子的人,怎么跟我‘赔罪’!”
片刻后,龙天策穿着一身青色常服,带着两个随从,提着几个礼盒,缓步走进了费府的会客厅。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眼神平和,看不出丝毫“闯祸”后的惶恐,也没有刻意的谦卑。
“安国公,龙天策前来赔罪,望国公爷恕罪。” 龙天策对着端坐主位的费无极,拱手作揖,姿态恭谨却不谄媚。
费无极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冰冷如铁:“龙府尹倒是稀客。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是来看看老夫的儿子,被你那五色棒打得如何了?”
“国公爷息怒。” 龙天策依旧保持着微笑,示意随从将礼盒打开,“昨日之事,实属无奈。费公子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按律当严惩,属下身为京兆府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得不按律办事,惊扰了公子,也让国公爷动怒,是属下处事鲁莽,思虑不周,特来赔罪。”
礼盒里的东西,算不上奢华,却也体面——几匹上好的苏绣绸缎,一盒陈年的龙井,还有一套新刻的《论语》和《资治通鉴》。
“这点薄礼,不成敬意。” 龙天策指着礼盒,“那套书,是属下特意让人寻来的,望公子养伤期间,能静心研读,明白些‘礼义廉耻’的道理,日后行事,方能谨守规矩,不负国公爷的教诲。”
这话,听起来是赔罪,细品却像一根软刺——既点明了费英杰是“犯律”在先,又暗讽他“不懂礼义”,最后还把“教诲不严”的帽子,轻轻扣在了费无极头上。
费无极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本想一见面就发作,将对方痛骂一顿,可龙天策这番话,句句在理,句句不离“律法”“职责”,让他的怒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
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奈
“按律办事?” 费无极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龙府尹倒是会说!我儿纵然有错,你就不能先通报老夫,由老夫管教?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那什么五色棒活活打死不成?你这是按律办事,还是故意打老夫的脸?!”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积威多年的气势,震得会客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随从们吓得脸色发白,连呼吸都放轻了。
然而,龙天策却像是没感受到这股威压,依旧躬身道:“国公爷教训的是。属下事后也反思,确实太过急切,未能顾及国公爷的颜面,这是属下的错。” 他顿了顿,话锋却悄悄一转,“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费公子的恶奴正在拖拽民女,百姓围观者众,若属下徇私,暂缓处置,怕是会寒了百姓的心,也有损朝廷律法的威严。国公爷位高权重,想必更明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属下此举,虽是不敬,却也是为了维护律法的公正,还请国公爷体谅。”
他把“维护律法”“体谅”这些大帽子,轻轻戴在了费无极头上,让对方若是再发作,反倒显得自己“不体谅”“不顾律法”。
费无极气得胸口起伏,手指着龙天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想指责对方“以下犯上”“沽名钓誉”“野心勃勃”,可对方始终低眉顺眼,承认“鲁莽”“不敬”,却句句不离“律法”“百姓”“职责”,让他的拳头,一次次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好一个‘维护律法’!” 费无极冷笑,“龙府尹初到神都,就敢拿老夫的儿子立威,这手段,真是高明啊!”
“国公爷言重了。” 龙天策依旧不卑不亢,“属下绝无立威之意,只是职责所在。费公子年轻气盛,偶有失当,也是人之常情。属下今日前来,一是赔罪,二是想请国公爷放心,属下已吩咐京兆府的医官,将上好的伤药送来,务必让公子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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