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窗棂,在子时突然结满冰花。
王秀才家的窗棂最是诡异,原本雕着“平安”二字的木棂,竟覆上一层透明的冰壳,冰壳里嵌着极细的战魂碎片,碎片折射着月光,在屋内的土墙上映出流动的战阵残图——图中归墟裂隙的黑气正顺着窗缝往里钻,守灯人的旧书在冰花中冻结,书页上的“守”字被冰纹割裂,每裂一道,窗棂的木缝就渗出淡紫色的煞气,煞气中混着昆仑战阵的厮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窗棂咋冻成这样了?”王秀才的婆娘刚起身点灯,灯芯刚亮就被煞气扑灭,屋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冰壳里的战阵残图还在发光,图中的玄渊道袍虚影正对着窗棂冷笑,“守灯人连窗户都守不住?这冰一化,归墟的寒就该钻进你们的被窝了……”
阿木被惊醒时,村口已有大半人家的窗棂结了冰,最严重的张木匠家,冰壳竟顺着窗棂爬满了整面墙,墙上的年画被冰纹覆盖,画中娃娃的笑脸变成了战阵的残垣,娃娃手中的鲤鱼灯化作断矛,矛尖对着炕头的方向,像是要刺向熟睡的孩童。
他攥着胸前的玉佩赶到王秀才家,玉佩的青光刚靠近窗棂,冰壳就发出“咔哒”的脆响,冰纹中浮现出细小的灵草纹路——这窗棂是爷爷用昆仑“护宅木”雕的,木心藏着山涧灵脉的枝芽,当年用来挡战阵的煞气,木棂上的雕花能将煞气转化为草木的暖意,三万年过去,成了青石村的“守家眼”。
“是归墟的残图煞气顺着窗棂的灵脉枝芽爬进来了。”李长生站在窗下,青铜酒壶的光在冰壳上流转,壶中酒液映出木棂深处的景象:玄渊的道袍残魂正站在归墟裂隙边,将战魂的怨寒注入地脉,寒气顺着灵脉枝芽缠上窗棂,冰壳里的战阵残图是用煞气凝的“引魂图”,图转得越快,煞气钻得越深,最后会把屋内人的心神拖进三万年前的战场。
话音未落,窗棂的冰壳突然“咔嚓”裂开细纹,煞气从细纹中喷涌而出,王秀才刚写好的春联被煞气沾到,墨迹瞬间变黑,“平安”二字化作战旗的“归墟”二字,旗面在煞气中翻飞,吓得婆娘赶紧用布盖住春联,布接触到煞气,竟自行燃烧起来,火苗是青紫色的,烧出的烟里混着机甲残骸的嗡鸣。
“用旧窗花镇棂,用灶烟暖冰!”阿木突然想起爷爷说的“窗棂喜旧物,煞气怕烟火”,他从灶房的墙缝里掏出几张去年的旧窗花,窗花是红纸剪的,沾着灶烟的暖意,往窗棂上一贴,红纸遇冰壳,竟泛出淡淡的红光,红光与冰纹碰撞,“噼啪”作响,冰壳上的战阵残图开始模糊,“旧窗花贴过整年,带着家的暖!”
王屠户刚喝完酒路过,见窗棂异象,干脆将带着酒气的粗布褂子往窗台上一搭,褂子沾着阳血和烟火气,接触到窗缝的煞气,“滋啦”一声冒起白烟,冰壳的裂纹停止扩张,屋内燃烧的布火瞬间熄灭,“老子的褂子挡过风、避过雨,还怕这点邪煞!”他边说边用手指蘸着灶烟,在窗棂的冰壳上画圈,烟圈所过之处,冰壳里的战魂碎片渐渐透明,像被暖意焐化。
张大爷提着盏油灯赶来,灯是老槐木做的灯架,灯油混着艾草汁,他将油灯放在窗台上,灯芯的火苗突然变旺,暖黄的光顺着窗棂蔓延,冰壳在暖光中渗出细小的水珠,水珠里映出爷爷的身影——爷爷正坐在窗下,用红纸剪窗花,剪好的窗花往窗棂上一贴,木棂就亮起淡淡的金光,窗缝里的煞气被金光挡在外面,嘴里念着“窗护家,棂挡煞,红纸暖,邪不侵”。
李长生举起青铜酒壶,壶中酒液化作一道金光,注入窗棂的木心,“这窗棂的护宅木里藏着守灯人的‘护窗咒’,当年你爷爷雕窗时,以灵草汁为引,将咒文刻于木缝——‘窗棂为目,看透邪煞;红纸为盾,护住暖家’。玄渊只知用冰映残图,却忘了窗棂记家的暖,木心藏守的念。”他对着窗棂轻喝,“三万年前的护宅灵,该醒了!这窗护的是人间烟火,不是归墟寒煞!”
阿木握紧胸前的玉佩,将青光注入窗棂的雕花,他的识海里涌入爷爷的记忆:爷爷在昆仑战阵时,用灵木做过窗棂,挡在守灯人的营房外,窗棂上的雕花能分辨战魂的善恶,善魂进、恶煞挡;玄渊的煞气袭来时,爷爷用红纸蘸着灵草汁贴满窗棂,煞气被红光挡在外面,营房里的守灯人还能听见窗外的虫鸣——而王秀才家的窗棂,正是当年灵木的残片所制。
“爷爷用窗花挡过煞!”阿木的声音带着力量,玉佩的青光与窗棂的金光、红纸的红光共鸣,窗棂的冰壳突然“咔嚓”碎裂,冰壳里的战魂碎片化作无数光点,光点在屋内盘旋,最后钻进旧窗花的纹路里,窗花上的红纸重新变得鲜亮,“平安”二字在光点中重新浮现,比往日更清晰。
玄渊的道袍残魂在最后一缕煞气中怒吼,虚影被暖光与红光夹击,寸寸消散,只留下句怨毒的回响:“映得残图又如何?归墟开时,连窗带家一起掀!”声音消散在窗棂的“吱呀”声里,再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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