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城的渔民发现,近日出海的渔船总是在雾浓时离奇失踪。
不是触礁,不是风浪,是深海里突然浮现的鲛人骨架——那些白森森的骸骨缠着海草,眼眶里嵌着夜明珠,每当渔船靠近,珠光明灭间就会浮出半透明的鲛人幻象,用歌声引船员跳海。李长生正在码头教阿木辨识潮汐,就听见雾里传来凄婉的《鲛绡引》,艘三桅渔船突然转向,直直撞向片看似平静的海面——那里暗礁密布,礁石缝隙里卡着数十具白骨,每具白骨的手腕都系着红绳,绳头还坠着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铜铃。
“是‘引魂鲛’!”玄诚子的罗盘指针倒转,针面凝结出冰晶,“焚天宫用鲛人怨灵炼的邪阵,歌声能勾人魂魄,让船员自己把船开进死地!”
他说得没错。雾里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另一艘渔船的船舵突然失灵,船员们抱着桅杆拼命挣扎,却被歌声引向片漩涡,漩涡中心浮着具完整的鲛人骨架,肋骨间缠着渔网,网眼里卡着七枚刻着“往生咒”的铜钱。李长生突然想起三爷爷在淮河防溺的法子——“水鬼找替身时,得用稻草人扎个假人,穿上死者衣服,丢进水里引开怨气”。他瞥见港口堆着的稻草垛,是渔民用来垫船舱的,草茎里还渗着鱼油,秸秆间缠着防水的苎麻线。
“阿木,把那些稻草和苎麻线都搬来!”李长生的声音穿透雾层,带着股金石之音,“再备些地脉金砂、朱砂和死者的生辰八字!”
阿木立刻扛着稻草跑过来。这些稻草足有半人高,是望海城的老渔民特意留的,说“稻草吸过月光,阳气重,能镇邪祟”。李长生往稻草里掺了把地脉金砂,又用朱砂在草人胸口画了道“替死符”,符尾系上苎麻线,最后往草人怀里塞了块浸过桐油的铁块,让它能稳稳立在船头,不会被浪冲翻。
“看好了,怎么让邪祟上钩。”李长生抓起一个稻草人,往最近的鲛人骨架旁扔——稻草人落水时,朱砂符突然亮起微光,苎麻线在雾里招展,像个招手的人形。那艘失控的渔船看到稻草人,船头竟奇迹般转向,船员们抱着木板往稻草人方向游,竟在靠近时突然清醒,对着港口大喊:“我们看见稻草人了!”
“有用!”阿木看得眼睛发亮,也抓起稻草人往危险区扔,少年的臂力带着金砂尾迹,稻草人落水的位置正好在鲛人骨架中央,“师父,这稻草人能引开怨灵!”
“不是稻草人能引魂,是金砂的光和朱砂的煞能破咒。”李长生边教阿木区分红标(警示)和白标(安全),边往稻草人里加了把硫磺粉,“引魂鲛靠生辰八字聚怨,金砂能散怨,朱砂能镇煞,这两样凑在稻草人里,雾再浓也挡不住光。”他说着,突然让人把稻草人串成串,用麻绳连起来,从码头一直铺向深海,像条发光的锁链。
引魂鲛显然被激怒了。雾里突然卷起腥风,朝着稻草人链猛吹,最近的几个稻草人被吹得剧烈摇晃,苎麻线缠在一起,眼看就要散架。艘货船慌不择路,竟朝着串白标(安全道)冲去,却在半路被股暗流引向红标区,船底已经擦到了暗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往稻草人上泼桐油!”李长生让阿木往稻草人链上浇桐油,自己则抓起火折子,往最近的稻草人道去——桐油遇火燃起幽蓝火苗,稻草人瞬间变成盏小灯,光焰穿透浓雾,苎麻线在火里猎猎作响,像面醒目的旗。
阿木立刻往其他稻草人泼桐油,火光照得雾层透亮,原本模糊的稻草人链突然清晰起来,红标区的火光偏暗,警示“此处危险”;白标区的火光明亮,指引“此路平安”。那艘擦到暗礁的货船看到火光,赶紧转舵,顺着白标链的方向行驶,很快就驶离了危险区,船身渐渐平稳。
最险的是雾深处的“血眼”。那里浮着具巨大的鲛人骨架,肋骨间缠着腐烂的渔网,头骨上插着七根铁钎,每根钎身都刻着血色咒文。李长生抓起最长的麻绳,系在个刻满“镇渊符”的稻草人上,让阿木站在船头,师徒俩合力将稻草人往血眼掷去——
“掷!”
稻草人带着麻绳“嗡”地飞出,正好卡在鲛人骨架的肋骨间,桐油火在雾里炸开团光,镇渊符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蜈蚣,顺着骨架啃食咒文。被血眼吸住的渔船看到火光,拼命往稻草人方向划,麻绳被绷得笔直,船员们抓住绳子,终于挣脱了血眼的吸力,连滚带爬地爬上稻草人链,对着港口大喊:“多谢李仙师!”
日头升到正中时,雾散了。稻草人链在海面上连成串,金砂和朱砂的光还在燃,像条撒在水上的金绳,锁住了深海怨灵。血眼处的鲛人骨架碎成齑粉,被浪卷走时还冒着青烟,海水里的铜铃也沉了,露出底下被邪阵掩盖的安全航道。
“这稻草人……比灯塔还管用。”老渔民周伯摸着个还在发烫的稻草人,草茎里的金砂像凝固的星光,“哪怕雾再浓,看稻草人的火光,就知道该往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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