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桩表面疯狂蔓延的暗红裂痕,如同被浇上了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凝固!裂缝中透出的灼热红光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黯淡、熄灭!那股刚刚苏醒、正要毁灭一切的暴戾凶煞之气,如同被投入了万丈冰渊,瞬间冻结、凝固、被强行按回了石桩最深处!
整个遗迹空间的剧烈震荡戛然而止!
翻涌的血海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瞬间平息下去,只余下污浊的浆液在低洼处缓慢蠕动,发出细微的“咕嘟”声。弥漫的血色煞云如同被狂风吹散,迅速稀薄、退去。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消失无踪。
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诡异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遗迹。
那些刚刚逃出没多远的修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在半空或地上。他们惊骇欲绝地回头,看着那瞬间平息的血海,看着那布满裂痕却不再透出红光的暗红石桩,看着那个靠在石桩旁、腰后垫着一块黑石头、正龇牙咧嘴揉着肩膀的老农…
发生了什么?
那毁天灭地的气息…怎么突然就没了?
刚才那一刹那…他们仿佛感觉到了一种比相柳凶煞之气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不可抗拒的意志降临…然后…一切就平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李长生腰后垫着的那块黑石头上。那块石头依旧黑黢黢,坑坑洼洼,毫不起眼。
“那…那是什么石头?!”
“刚才…是它?!”
“不可能!一块破石头…怎么可能镇住相柳残魂?!”
“难道…难道那才是真正的…阵眼核心?!”
疑惑、震惊、贪婪、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幸存者眼中疯狂交织。几个逃得最快的元婴老怪眼神闪烁,死死盯着那块黑石,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能瞬间镇压相柳残魂冲击的至宝…其价值,远超他们之前争夺的所有东西!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动。
土坡上,李长生似乎觉得腰后那块黑石太硬太硌,垫得并不舒服。他扭了扭身子,皱着眉,又伸手把那块黑石往外扒拉了一下,调整到一个他认为稍微好受点的位置。黑石被他粗糙的手扒拉着,在泥地上滚了半圈,沾满了泥浆,显得更加丑陋不堪。
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围那些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也没感受到刚才那瞬间的惊世骇俗。他只觉得肩胛骨疼得厉害,腰背靠着硬石头也不舒坦,这鬼地方又冷又湿,只想赶紧离开。
“唉…”他叹了口气,用左手撑着地面,忍着剧痛,慢慢站起身。起身时,脚下一个踉跄,踩到了那块被他扒拉开的黑石边缘。
噗叽。
沾满泥浆的草鞋底,结结实实地踩在了那块刚刚镇压了灭世凶魂的蜂窝黑石上。黑石微微下陷,嵌入了松软的泥地里。
李长生站稳了身子,低头看了看脚下。那块黑石被他踩得歪斜,一半埋在泥里,只露出坑坑洼洼、沾满泥浆的上半截。
“这破石头…还绊脚…”他嫌弃地嘟囔了一句,抬起脚,随意地在旁边的泥地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巴。然后,他弯下腰——这个动作又让他疼得抽了口冷气——捡起掉在地上的豁口锄头和那半块黯淡无光的龟甲。
龟甲入手冰凉,再无之前的温热和异样。他随手把它塞进怀里,看也没看脚下那块被他踩进泥里的黑石,扛起锄头,佝偻着背,拖着那条受伤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头也不回地朝着遗迹外围走去。背影在昏沉的血色天幕下,显得渺小而孤寂。
只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遗迹,一群呆若木鸡的修士,以及…泥地里那块被踩得歪斜、沾满泥污、毫不起眼的蜂窝黑石。
一个距离土坡较近的金丹修士,看着李长生消失在断壁残垣后的背影,又看看泥地里那块黑石,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眼中闪烁着极度的贪婪和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如同靠近猛兽巢穴般,一步一步挪向那块黑石。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弱的灵光,颤抖着,一点点靠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黑石表面那冰冷的蜂窝孔洞时——
嗡!
黑石表面那些坑洼的孔洞深处,似乎有无形的涟漪荡漾了一下。
金丹修士的指尖猛地一僵!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到极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仿佛他即将触碰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通往九幽地狱的闸门!他怪叫一声,如同被毒蛇咬到,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泥地里,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泥地里,那块蜂窝黑石依旧安静地躺着,沾满泥污,平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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