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群情激愤。
周副县长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他也没想到,陈诚那小子,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逼宫!
是用整个下河村村民的命运,来逼着他,立刻拍板,兑现承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干部,痛心疾首地说道:“周县长,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我们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否则,其他村子有样学样,那我们县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周副县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抓人?怎么抓?都抓起来吗?”
他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人。
“下河村,总共一百二十三户,五百七十二口人。青壮劳力,将近两百个。现在,这两百个人,全都在山上。”
“我问你们,你们谁去抓?派谁去抓?派多少人去抓?”
“是派公安局去,还是派武装部去?我们是要去抓土匪,还是要去镇压老百姓?”
几句话,问得所有人,都哑了火。
是啊。
法不责众。
更何况,这背后,是两百个被逼到绝境,只想活下去的农民。
谁敢去捅这个马蜂窝?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啊!”
“谁说要放任不管了?”
周副县长站起身,拿起桌上那份,陈诚给他的《黑瞎子岭综合开发计划》。
“陈诚这个人,是有点野。但是,他的这份计划书,在座的各位,也都看过了。”
“我就问你们一句话,这份计划书,如果能成功,能给我们县,带来多大的好处?”
“能解决多少人的就业?能增加多少税收?能让我县的经济,往前走多大一步?”
没有人说话。
因为这个答案,他们心里都有数。
那份计划书,写得太诱人,太详细,太有可行性了!
“至于省城华远集团那边……”周副县-长冷笑一声,“他们除了打了个电话,递了句话,还做过什么?他们给过一份像样的计划书吗?他们有把我们县的老百姓,放在心上吗?”
“他们只想着空手套白狼!只想着来摘桃子!”
“我告诉你们!我周某人,只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个桃子,我宁愿让下河村那帮敢打敢拼的泥腿子摘了,也绝不会让那帮脑满肠肥的资本家,动一根手指头!”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停在了下河村的村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神情倨傲的年轻人。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这人,正是华远集团王总的得力干将,项目经理,李建国。
李建国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子泥土和牲口粪便混合的臭味,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村长刘富贵,早就得了信,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满脸谄媚的笑。
“李经理,您可算来了!哎呦,这路不好走,辛苦您了!”
“废话少说。”李建国推了推眼镜,语气冷傲,“人在哪?”
“都在山上呢!闹得可欢了!”刘富贵指着黑瞎子岭的方向,告状道,“都是那个陈诚,一个外地来的二流子,也不知道给村民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全都跟着他发疯!”
“陈诚?”李建国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一个泥腿子,能翻起什么浪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刘富贵的手里。
“这里面是五百块钱。你的任务,很简单。”
“上山,去把人给我叫下来。告诉他们,我们华远集团,也要承包这座山。”
“只要他们肯跟我们合作,每家每户,先发一百块钱的安家费!以后,山上的活,优先雇佣他们,工钱,一天一块大洋!”
一天一块大洋!
刘富贵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个价钱,太吓人了!
现在村里人去县城打零工,一天累死累活,也就两三毛钱。
“而且,”李建国拍了拍刘富贵的肩膀,“只要这事办成了,你,就是我们华-远集团在下河村的工头。以后山上的事,都归你管。每个月,我再单独给你开一百块的工资!”
刘富贵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李经理!您放心!我刘富贵,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保证给您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他揣着那滚烫的信封,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转身就朝着山上冲去。
李建国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坐回了车里,悠然自得地点上了一根烟。
在他看来,这事,已经成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