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应星,转身,一步步走向鳞渊境更幽深的黑暗通道,白色的长发在身后划出决绝的弧线。
两道身影,一蓝一黑,很快消失在古海的阴影里,不知所踪。
景元站在原地,看着镜流和应星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那里曾紧抱着白珩的持明卵,如今已交给龙师妥善安置。
巨大的孤独感和肩上骤然压下的万钧重担,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挚友离散,生死相隔,守护之物消散……
心口那个被撕开的巨大空洞,此刻正灌着星海最冰冷的寒风。
他回到罗浮,成了罗浮的将军。
一个刚刚上任,就失去了几乎所有至亲至信的将军。
……………………………………
时光荏苒,星河流转。
景元凭借在倏忽之役中力挽狂澜的威望和铁腕手段,迅速在罗浮将军的位置上站稳了脚跟。
他平衡各方势力,整饬云骑军,以智慧和铁血将风雨飘摇的罗浮重新拉回正轨。
龙师议会在新任龙尊丹恒被送走、化龙妙法彻底无望后,气焰被景元以雷霆手段打压下去,再不敢轻易造次。
权力稳固后,景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新任云骑将军之尊,携帝弓司命所赐之威仪,亲临龙师议会。
这一次,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他端坐于主位,石火梦身横置于膝,淡金色的眼眸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龙师们,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交出归程。”
没有前缀,没有修饰。
只有这四个字,重若千钧。
龙师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为首的龙师战战兢兢地开口
“将、将军明鉴!小公子当日……施展逆天之术后,确已……确已仙体消散于古海本源之中,我等……我等实在……”
“本将军说,”
景元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
“交出来!”
磅礴的将军威压混合着石火梦身上隐隐流窜的金色雷火,瞬间笼罩整个议事厅。
空气仿佛凝固,令人窒息。龙师们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
在绝对的力量和意志面前,任何谎言都苍白无力。
为首的龙师终于承受不住,冷汗涔涔而下,抖如筛糠
“在……在古海深处……祖龙遗蜕……旁……我等……不敢擅动……”
景元霍然起身,不再看瘫软在地的龙师们一眼,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直扑鳞渊境最核心的古海深渊。
越靠近那庞大的、如同山脉般沉寂的古龙遗蜕,景元的心跳就越发急促,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恐惧和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冀,在胸中激烈碰撞。
终于,他来到了遗蜕巨大的头颅下方。
幽暗的海光中,古龙遗蜕那失去光泽的暗紫色鳞片如同冰冷的岩石。
而在它心口位置,一处微微凹陷、仿佛被精心安置的“巢穴”中,景元看到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
云归程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下是遗蜕鳞片上自然形成的、如同温床般的凹槽。
他双目紧闭,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
然而,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却像黑暗中最微弱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景元死寂的心。
最让景元心头剧震的是——小家伙头上那对原本玲珑可爱的青色小龙角,此刻已彻底消失不见。
那里只剩下光洁的额头,昭示着那场逆转时空的伟力,究竟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
——他失去了作为持明族最本源的特征与力量根基。
“归程……”
景元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几乎是扑跪到那小小的“温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向那微弱的鼻息。
指尖传来的、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气息,让他这个新任的、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变色的罗浮将军,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轻若无物、仿佛一碰即碎的小小身体抱入怀中,用自己的将军披风仔细包裹。
古龙遗蜕那庞大身躯散发出的、温养了数百年的、最精纯的持明本源之力,如同最后的守护,维系着这一丝微弱的生机。
“没事了……景元哥哥来了……没事了……”
景元将脸轻轻贴在小家伙冰冷的额头上,声音哽咽,重复着无意义的安抚,仿佛在说服自己。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
往后的岁月里,鳞渊境古海深处,古龙遗蜕的心口“温床”,成了罗浮最隐秘也最温暖的角落。
景元将沉睡的云归程小心翼翼地安置回这里。
他调动了罗浮最顶尖的丹士和持明秘法宗师,布下层层叠叠的聚灵与守护阵法,将古龙遗蜕残存的、温和的本源之力,源源不断地引导过来,滋养着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