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烈愣住了，片刻后收起弯刀："继续说。"

"哈立德的主力驻扎在白龙堆东侧，那里沙质松软，重骑兵难以发挥优势。"君无痕用炭笔在沙盘上划出弧线，"龟兹的象兵从左翼佯攻，吸引'沙蝎卫'的毒烟部队；车师轻骑绕道敌后，焚毁他们的硫磺库；焉耆的神射手埋伏在沙丘背面，专射敌方传令兵。"

月璃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天山融雪："听起来不错，但如何保证各军行动分毫不差？哈立德的斥候无处不在。"

君无痕从袖中取出七枚玉珏，每枚都刻着不同的西域古文字："这是时间信物。子时三刻，龟兹点燃三堆狼烟；丑时初，车师放出信号箭；丑时三刻，焉耆的银铃军出击。"他将玉珏分给主将，"每支部队出发前，必须核对玉珏背面的星象图——今夜子时，北斗七星的勺柄会指向心宿二。"

霍斯鲁摩挲着玉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君相连天象都算进去了？"

"不止如此。"君无痕命人抬上木箱，里面是用骆驼皮包裹的古怪装置，"这是'听风器'，将铜制喇叭埋入地下，可监听三里内的马蹄声。各军营地都要安置，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通过信鸽传递消息。"

阿史那烈突然皱眉："等等，我们吸引火力，那君相的部队做什么？"

"我的'玄甲军'会在沙暴来临之际，从西侧的死亡谷突袭哈立德的中军。"君无痕掀开地图一角，露出标注着骷髅的区域，"那里看似无法通行，但三日前我已派人埋下木板铺路。"

月璃若有所思："可沙暴何时到来？"

"明日午后。"君无痕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这是于阗古国的《沙海气象录》，记载着白龙堆每十年一次的'龙吸水'奇观。当东南风转为西北风时，便是总攻的时刻。"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亲卫神色慌张："君相！哈立德的使者带着议和书求见！"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君无痕身上。他却慢条斯理地将玉珏收回锦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请使者进来吧——记住，等下无论听到什么，都按原定计划行事。"

哈立德的使者趾高气扬地踏入营帐，锦袍上的金线刺着狰狞的狮头。"君无痕，我家大王说了，只要你解散联军，他愿封你为..."

"住口。"君无痕抬手打断，眼中闪过寒芒，"回去告诉哈立德，明日此时，我会在他的王帐里，用他的弯刀斟酒。"说罢，他将议和书掷入火盆，火焰腾起的刹那，映出各国主将惊愕又振奋的神情。

当夜，君无痕独自来到玄甲军营地。月光下，三千将士的玄铁盔甲泛着冷光，每个人腰间都挂着特殊改制的弯刀——刀背刻着细密锯齿，专为斩断"沙蝎卫"的锁链飞刃。他抚摸着最前方将士的头盔，低声道："明日之战，不是我们埋葬哈立德，就是他踩着我们的尸骨称王。但我告诉你们——"他猛地抽出弯刀，寒光划破夜空，"于阗的雄鹰，永远不会折翼！"

与此同时，龟兹营地的工匠们正在给战象披上浸过冰水的毡布，防止毒烟灼伤；车师的斥候反复确认硫磺库的位置，在地图上画满只有他们能看懂的标记；焉耆的女射手们将特制的毒箭浸入药汁，箭簇上的倒钩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君无痕站在了望塔上，望着龟兹方向升起的三缕狼烟。北斗七星的勺柄果然指向心宿二，一切都如他所料。他握紧手中的玉珏，喃喃自语："哈立德，这盘棋，你输定了..."

沙漠深处，哈立德把玩着手中的翡翠酒杯，听着使者狼狈逃回的汇报，突然大笑起来："君无痕，你以为凭这些小伎俩就能赢我？"他转头看向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标记，"传令下去，'沙蝎卫'提前埋伏，明日给他们一个惊喜。"烛火摇曳中，他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

而此时的君无痕，正对着星空展开最后一幅帛书。那是他暗中联络的月氏国密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风暴起时，五千铁骑必至。"他将帛书凑近灯火，看着字迹在火焰中化作灰烬，嘴角扬起势在必得的笑容。一场关乎西域存亡的大战，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中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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