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宫的入门仪式,远比渊烬想象的要肃杀。
三日后,他被苏清寒带到主峰后山一处巨大的冰谷。谷底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一整块深蓝色的、宛如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平台,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黑色石碑,碑身非金非玉,刻满了繁复扭曲、仿佛在缓缓流动的银色符文。这便是玄冥宫的根基重宝——玄冥碑。
碑前空地,已肃立着数十位玄冥宫弟子,清一色的素白长袍,神情淡漠,气息凝练。当渊烬的身影出现在谷口时,数十道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审视、排斥,甚至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他皮肤微痛。他的右手下意识地缩了缩,宽大的袖袍遮住了那狰狞的暗红鳞爪。
苏清寒面若寒霜,对周遭目光视若无睹,径直带着渊烬走向碑前空地。那里站着三位气息渊深的老者,两男一女,便是玄冥宫地位仅次于宫主的三大长老。
“圣女。”居中那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这便是宫主破例收入门墙的弟子?”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渊烬,重点落在他被衣袖遮掩的右臂上,眉头紧锁。
“正是,枯木长老。”苏清寒语气平淡。
“哼!”左侧一位身材魁梧、面色赤红的老者冷哼一声,声如闷雷,震得空气嗡嗡作响,“玄冥宫立宫千年,所收弟子皆是冰系灵根或特殊寒体,从未有过异类!更遑论…”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身负凶兽血脉的半妖之体!宫主此举,未免太过儿戏!有辱我宫清誉!”他乃烈火长老,性情暴烈如火,对非冰系力量极其排斥。
“烈火长老慎言。”右侧那位气质温婉、面容姣好的中年美妇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宫主自有深意。况且,此子能得玄冥寒气认可,助圣女压制圣体反噬,便与我宫有缘。”她是寒月长老,相对温和,但看向渊烬的目光也带着深深的探究。
渊烬站在苏清寒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三位长老身上传来的恐怖威压,尤其是那位烈火长老,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点燃,与脚下冰谷的寒气形成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他暗自运转起一丝微弱的饕餮之力,吞噬着侵入体内的灼热气息,才勉强站稳。
“儿戏?”苏清寒突然上前一步,将渊烬挡在身后,直面烈火长老,冰蓝色的眸子毫无惧色,反而涌动着刺骨的寒意,“若非他舍命相护,我早已命丧青云宗叛徒之手!若非他体内饕餮之力与玄冥寒气共鸣,师尊也无法暂时稳定我的冰凰圣体!敢问长老,是玄冥宫的清誉重要,还是圣女的性命重要?还是说,长老认为,清寒的性命,抵不过您口中的‘规矩’?”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掷地有声。整个冰谷瞬间死寂。所有弟子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清冷寡言的圣女竟为了一个新入门的“半妖”如此强硬地顶撞脾气最火爆的烈火长老。
烈火长老被噎得脸色由红转紫,周身火气翻腾,却一时无法反驳。枯木长老眉头皱得更深,寒月长老则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渊烬,又看了看挡在他身前的苏清寒。
“好了。”枯木长老终于开口,压下谷中紧张的气氛,“既然宫主已下法旨,入门仪式照常进行。渊烬,上前来,将手按于玄冥碑基座之上。”
渊烬深吸一口气,顶着无数道冰冷或敌视的目光,走到那巨大的玄冥碑前。越是靠近,那股源自亘古的冰寒意志越是强烈,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他伸出左手,正要按下去。
“慢着!”烈火长老再次出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渊烬的右臂,“既是入我玄冥宫门,当以真面目示人!遮遮掩掩,成何体统?露出你的‘手’来!”
渊烬动作一僵。苏清寒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锋,正要开口,渊烬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他明白,这道坎必须自己迈过去。逃避只会让质疑更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渊烬缓缓抬起了右臂,宽大的袖袍滑落。狰狞、覆盖着暗红鳞片、指尖锋锐如刀的兽爪,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数十道震惊、厌恶、恐惧的目光之中。
“嘶…”谷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不少女弟子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捂住了嘴。那爪子散发出的凶戾气息,与玄冥碑的圣洁冰寒格格不入,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妖物!”烈火长老眼中怒火更盛,几乎要喷薄而出。
渊烬无视那些目光,也无视烈火长老的呵斥。他眼神平静,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然,将那只象征着“异类”的兽爪,稳稳地按在了玄冥碑冰冷光滑的黑色基座上!
嗡——!
就在兽爪接触碑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玄冥碑上那些流动的银色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冰寒意志,如同决堤的冰川洪流,瞬间顺着兽爪冲入渊烬体内!这股意志冰冷、纯粹、高高在上,带着一种对异端力量的天然排斥和净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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