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齿轮状的裂缝中不断渗出黑色油状物质。林墨站在往生纪念碑前，指尖刚触碰到那片刻有刻度的光羽残片，怀中的傩面突然剧烈震颤，自行飞出悬浮在众人头顶。面具表面的彩漆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铜质地的本体，那些繁复的花纹与往生纪念碑底座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每一道纹路都在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老教授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是...昊天镜的仿品？"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口，那里挂着半块残缺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与面具背面相同的符文。领队女孩的白发已经完全变黑，但面容却比之前苍老了十岁，她盯着旋转的面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面具在空中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放大一分，表面浮现出更多细节。当转到第三圈时，面具背面清晰地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刻度，与林墨手中光羽残片上的刻度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精细复杂。领队女孩艰难地爬过来，她的发根处又开始渗出银丝："戴上它...能看见钟里的东西..."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奇异的回音。

王刚用断枪柄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枪柄上的古老铭文突然发烫，在地上烙出一个清晰的"三"字。林墨还没来得及反应，傩面就自动飞向他的脸庞，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的脸上。刹那间，他的视野被强行拉远，百慕大方向的天空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清晰地映出海底巨钟的内部结构——十二具穿着不同朝代服饰的干尸围成一圈，中间盘坐着个穿民国长衫的中年人。

那人的面容与老教授有七分相似，但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双眼是两颗不停转动的齿轮。他手中捧着的不是罗盘，而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反射出的不是他自己的影像，而是林墨戴着傩面的样子。当林墨注视那面铜镜时，镜中竟浮现出他自己的倒影，只是镜中的"他"穿着先秦时期的祭祀服饰，手持青铜钺，脚下踩着十二具尸体。

"师兄在用活人炼器..."老教授咳出一口黑血，血珠在空中诡异地悬浮，自行组成一个复杂的卦象，"十二具尸体代表十二个朝代...他在复制昊天镜的规则..."他的话音刚落，傩面突然收紧，林墨感到有冰冷的东西顺着眼眶钻入大脑，像是无数细小的齿轮在颅内转动。他的视野瞬间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显示着不同时代的场景，从先秦到民国，再到现代，所有画面都在同时播放。

最清晰的画面是民国二十六年的南京城。穿长衫的年轻人站在紫金山顶，手持铜镜对准天空。镜光所照之处，云层扭曲变形，变成齿轮状的机械结构。年轻人脚下躺着十二具尸体，每具尸体胸口都嵌着块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林墨脖颈上的尸斑一模一样。当最后一块碎片嵌入铜镜背面时，镜面突然映出百慕大三角的海底景象，那里已经有一口青铜钟的雏形正在形成。

傩面开始发烫，温度高到几乎要灼伤林墨的脸颊。他感到自己正在变成另一个人，意识被强行拉入一个陌生的视角。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食指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文，每一笔都带着青铜色的光痕。随着符文的完成，往生纪念碑上的人影一个个被抽出，化作光点飞向百慕大方向。碑文上的文明指数暴跌到60，数字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样。

"三秒！"领队女孩扑上来抓住傩面边缘，她的手掌立刻被烫得冒烟，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只能看三秒！"林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色的血管纹路，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身蔓延。他拼命想摘下面具，但面具仿佛已经与面部肌肉长在一起，每一次拉扯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第二秒，他的视野穿透海底巨钟的青铜外壳。穿长衫的"师兄"突然抬头，铜镜对准了林墨的方向。镜光相撞的刹那，林墨看见钟内盘坐的十二具干尸同时睁眼——他们的眼球全是青铜齿轮构成的，每个齿轮的转速都不相同，却诡异地保持着某种和谐。更可怕的是，每个齿轮的齿痕都与林墨脖颈尸斑的纹路完全吻合，仿佛是用同一把刻刀雕琢而成。

最后一秒，傩面背面浮现出完整的昊天镜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烙印在林墨的脸上。林墨感到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涌入身体，右翼的青铜骨架突然长出新的光羽，每片羽毛都刻着微型符文，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他下意识地模仿钟内"师兄"的动作，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完整的卦象，指尖划过之处，空间出现细小的裂痕。

卦象完成的瞬间，百慕大方向的天空镜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天空在流血。但林墨的身体也开始量子化，双脚已经变成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老教授用尽全力甩出龟甲碎片，碎片精准地砸在傩面上，面具应声脱落。林墨重重摔在地上，透明化的部位迅速恢复实体，但新生长的光羽全部粉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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