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把钥匙的光芒渐渐消散,大厅四面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高温炙烤的蜡像。古老的石砖表面浮现出半透明的影像,像是被水浸湿的宣纸,透出另一层时空的画面。《圣经》经文与泛黄的抗日宣传画重叠在一起,拉丁文祷词和"保卫黄河"的歌词交织成诡异的合唱。空气中弥漫着教堂熏香与战火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快看那些字!"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指着墙面惊呼。原本刻着"忏悔终局"的石碑上,此刻正交替闪现着两种文字:时而显现哥特式教堂的玫瑰窗图案,彩绘玻璃折射出圣洁的光芒;时而变成延安窑洞的粗犷轮廓,土墙上刷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两种影像相互侵蚀,就像两场不同年代的暴雨同时落在一面玻璃上,水痕交织成复杂的网络。
技术组长从铁处女中抽出血肉模糊的手,掌心里紧握着一把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刻着星座图案,却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精致的黄道十二宫浮雕,一会儿又变成八路军使用的简陋北斗七星暗号。他的血滴在钥匙上,竟被吸收得一滴不剩,钥匙表面的纹路随即变得更加清晰,散发出微弱的红光。
赵上校伸手触碰墙壁,手指直接穿过了实体石砖,摸到某种粘稠的能量。墙面立刻泛起涟漪,浮现出更多混乱的画面:教堂唱诗班与抗日剧社同台表演,神父的十字架与游击队员的红缨枪重叠在一起,圣经故事里的牧羊人变成了太行山区的民兵。这些画面不断闪烁变换,频率越来越快,让人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深井中的黑水突然沸腾得更厉害了,那些漂浮的人脸开始说话。有的用拉丁语背诵《创世纪》,有的用浓重的山西方言喊着"宁死不做亡国奴"的口号。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刺耳的噪音,震得人耳膜生疼。井水表面浮现出两个漩涡,一个顺时针旋转,泛着圣洁的金光;一个逆时针旋转,涌动着热血般的红色。两个漩涡互相撕扯着空间,发出布料撕裂般的声响。
"位面碰撞..."技术组长艰难地喘息着,用残破的左手举起青铜钥匙,钥匙上的星座图案正在快速轮换,"这些是...不同时空的记忆...正在融合..."他的话音刚落,大厅天花板突然裂开,露出星空般的穹顶。但那些星星也在不断变化排列,时而组成天使吹响号角的图案,时而排列成八路军冲锋的楔形阵型,星光在红与金之间频繁切换。
十二尊天使雕像开始缓慢移动,石质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们手中的水晶球一个接一个爆裂,每个爆裂的水晶球都释放出一段记忆碎片:有中世纪修士在烛光下抄写经文的场景,羊皮纸上的墨水还未干透;也有战地记者在炮火中拍摄抗日画面的瞬间,老式相机的镁光灯闪过刺目的白光。这些碎片在空中碰撞,溅射出更多混乱的影像,如同打翻的万花筒。
赵上校腰间的灰绿色雾气再次渗出,形成薄薄的光膜覆盖在众人身上。被光膜触碰到的士兵突然瞪大眼睛——他们能清晰分辨重叠影像的来源了。左侧墙壁偏向宗教场景,石砖缝隙渗出圣水般的液体;右侧则更多是抗战记忆,墙皮剥落处露出弹孔的痕迹。两种文明残响正在这个空间里争夺主导权,如同两股巨浪在狭小的海湾中互相冲撞。
大厅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复杂的齿轮装置。那些齿轮有的刻着精美的十字架花纹,镶嵌着碎宝石;有的粗糙地铸着"抗日救国"的繁体字样,边缘还带着铸造时的毛刺。这些来自不同时代的齿轮相互咬合,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技术组长拖着伤腿爬过去,每移动一寸都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将青铜钥匙插入最中央的锁孔,钥匙自动调整形状以适应锁芯的变化。
钥匙转动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千万人在同时呐喊——有修士的祈祷,有战士的冲锋号,有难民的哭泣,有学生的演讲。墙壁上的影像突然定格在一个画面上:教堂彩窗映出八路军战士冲锋的剪影,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深井中的黑水瞬间平静,如同一面漆黑的镜子,浮现出林墨的倒影——他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骨刃深深插在地面,左胸的金光与右臂的灰绿色能量形成一道清晰的分界线,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在稳定空间!"赵上校冲向井边,却看到更惊人的一幕:井底深处,十二具青铜棺材正与十二尊天使雕像对峙。每具棺材上都刻着星座图案,而雕像则手持不同的冷兵器,从中世纪长剑到抗日大刀应有尽有。林墨站在中间,身体成了两个时空的支点,左胸的金光与右臂的灰绿色能量不断交锋,在虚空中划出闪电般的纹路。
技术组长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插入锁孔的钥匙开始融化,青铜液体如同活物般渗入他的伤口。他的皮肤下立刻浮现出星座图案的纹身,随着钥匙形状的变化而不断重组。墙壁上的影像再次剧烈波动,圣经故事里的灭世洪水与黄河决堤的惨剧重叠,诺亚方舟与八路军渡船在惊涛骇浪中交错而过,甲板上的人们惊恐地对视,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