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目光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波动,如同深潭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了手中的紫玉长剑。
就在江沉舟全身戒备,萧烬心头一紧,以为她要动手之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撕裂雨幕,如同索命的毒蛇,从野狗集泥泞的巷道深处激射而来!目标并非陋室,而是直指窗外的紫影!
是箭!三支通体漆黑、只有箭簇闪烁着幽绿磷光、箭尾带着一点赤红标记的无羽短箭!箭速极快,角度刁钻狠辣,呈品字形封死了紫影所有闪避空间!
金错刀门的“离人愁”毒箭!而且箭尾那点赤红…是金错刀门最高级别的追杀令标记!
几乎在毒箭射出的同时!
“轰!轰!轰!”
三道狂暴的刀光,如同劈开夜空的血色闪电,裹挟着刺鼻的血腥煞气,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狠斩向窗外的紫影!刀光未至,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戮意志已经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向紫影的心神!
出手之人,刀法狠辣霸道,气势惨烈,带着一种百战余生的铁血煞气,绝非普通江湖客!是金错刀门真正的精锐!甚至可能是…供奉级的高手!
前有神秘莫测的紫玉罗刹,后有金错刀门精锐的绝杀偷袭!
萧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野狗集的雨夜,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三方夹击,窗外的紫影却依旧静立如渊。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紫眸,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她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尘埃般,抬起了握着紫玉长剑的右手。
剑尖轻颤。
嗡——!
一声清越悠扬的剑鸣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空灵,更加宏大!仿佛月宫仙音,涤荡尘世!
随着剑鸣,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皎洁月华光辉的紫色光幕,如同瞬间展开的巨大折扇,以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外扩散开来!
光幕看似柔和,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锋锐与守护之力!
叮叮叮!
三支激射而至的“离人愁”毒箭,撞在光幕之上,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箭头瞬间扭曲变形,淬炼的剧毒被月华般的剑气瞬间净化、湮灭!
轰轰轰!
三道狂暴劈来的血色刀罡,狠狠斩在光幕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如同重锤砸入深潭般的沉闷巨响!血色刀罡如同陷入泥沼,狂暴的力量被光幕中流转的月华剑气层层消解、湮灭!最终,三道足以开碑裂石的刀罡,竟在距离紫影身体三尺之外,彻底溃散,化作点点血色光屑,被冰冷的雨水冲刷殆尽!
一剑!轻描淡写!尽破三方偷袭!
这份修为,这份从容,已非“高手”二字可以形容!
“嘶…”江沉舟倒吸一口凉气,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震撼。紫玉罗刹…果然名不虚传!
隐藏在暗处发动偷袭的金错刀门高手显然也没料到对方如此轻易就化解了他们的绝杀,短暂的死寂后,黑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带着惊怒的闷哼,随即是数道破风声迅速远去,显然选择了暂避锋芒。
窗外的紫影缓缓放下紫玉长剑,月华般的光幕随之收敛。她冰冷的紫眸再次转向陋室内,落在萧烬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抬起剑。
她只是对着江沉舟,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然后,她转身,深紫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野狗集凄迷的冷雨和深沉的黑暗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空谷幽兰般的清冷气息。
陋室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满地狼藉、三具血獒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惊魂未定的两人。
江沉舟拄着火钳,剧烈地喘息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紫影消失的方向,又缓缓转向草席上同样惊疑不定的萧烬,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紫玉罗刹…金错刀门最高追杀令…还有刘昶的追魂血獒…”江沉舟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浓重的疲惫和难以置信,“小子…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把这些牛鬼蛇神全招来了?”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烧刀子,辛辣的酒气似乎也无法驱散心头的寒意。“这野狗集…真他娘的兜不住你了!天一亮!不!现在!给老子爬起来!滚!立刻滚去云梦泽!再待下去,老子这‘鬼手医’的招牌,怕是要变成‘死手坟’了!”
他粗暴地走到萧烬身边,不顾萧烬的痛哼,一把将他从草席上拽起,动作麻利地将一个散发着浓烈药味的油布包裹塞进他怀里,里面是几包药粉和干粮。
“拿着!路上吊命用!南边三十里,烂泥渡口,找一条船帮上刻着‘水月’纹的乌篷船!就说…就说‘沉舟病骨,托寄泽云’!自然有人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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